夏日行
苏家的动作真快,三五月间就置办齐全,将两个女儿送去了伯爵府。
“小姐,尝尝新制的玫瑰软糕。”听云端了碟糕点过来,我坐在窗台前,盘算着去芜城的事。阿栩继了公爵,又在东宫当差,我也封了郡主,大家的眼睛就盯在了尉迟府,我明明在圣上面前过了话,三年内不做婚配,可总有人托人来说,还说可以先订了亲,不急着成婚。
我的婚事要好好估量才行,可来说的都是相熟的长辈,也不好一味严词拒绝,只能先寻个由头躲出去一段时间,让这事先冷冷吧。刚好芜城族叔家的堂兄尉迟樟今年要成婚,我盘算着去待一段时间,过了年再回来。
正在想着这些事,突然眼前出现一块糕点,是听云见我不搭理她,直接把糕点喂到了我嘴边,面色还有些生气:“小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有有有。”我忙咬了一口:“嗯,这软糕真好吃,你手艺真好。”我讪讪地笑着,倚楼推门走了进来,我和听云抬眼看她,只见她颠颠手里的一摞帖子苦笑道:“小姐,这都是各家夫人小姐送来的邀贴,还有拜帖,我看了,大多都是醉翁之意。”
我与祖母和母亲说清了本意,她们也赞成我去一趟芜城。自从阿栩回来后,母亲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我也好放心离去。如此收拾行装,缓缓而行,约莫一个月就能到了。
不过我好像低估了自己的精力,我真的是克制了太久,许久许久没有放宽心好好感受这人间烟火气了,一路走一路逛,耽误了许久。
这种松散的感觉真好,天气渐渐热起来,中午日头正盛,不适合赶路,于是我便吩咐中午休息,早晚赶路。家丁们置办了营帐,倚楼给我打着扇子,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有些昏沉,倚楼还在给我摇扇,真是辛苦她了,睡了这许久,口有些干,我闭着眼睛伸手,呢喃道:“倚楼,倒点茶。”
倚楼停下手中的动作,不一会来扶我,我坐起身睁开眼睛,准备喝口水,这一睁眼,把我吓得不轻。
赫然映入眼帘的却是太子的脸,我瞪大双眼,一时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只见他挑眉笑了笑,又看了看手中的茶水,示意我接过去,我抿了抿嘴,端过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缓过神来。
“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倚楼呢?”
面对我的三连问,他笑得更开怀了,但是好像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抛出了他的问题。
“两年前,父皇本有意为你和临安王赐婚,为什么要拒绝?”他看着我,在等着我的回答。
告诉他实话?告诉他临安王手握兵权,我尉迟家在军中威望甚高,我害怕弟弟日后领兵,建功立业,皇权加兵权,功高震主?
“为什么?”他还在等我的回答。
说实话吗?不,不能,他是太子,是储君,乾定山五年未见,我不知他在乾定山经历了什么又学了些什么,更不知他想些什么,我抬眼对上他的眼睛,明明是一双明眸,却让我觉得有些深不可测。
“成婚两情相悦最好,我与临安王虽一同长大,却没有男女之情。”
“那其他人呢?向尉迟府求亲的人不少。”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婚事,当然是会由祖母和母亲细细斟酌。”说罢,我偷偷瞄向他,他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正当我不知所措之际,他忽然欺身逼近我。
外头已经过了太阳正盛的时候,没有蝉鸣,没有蛙叫,但我却觉得四周声音嘈杂,只有我们二人宁静如水。
“不要许婚,等我,三年。”
沐元晨走了许久,我还坐在床榻上,什么意思,又要我等他?
三年前,尉迟府凋零的那个除夕,祖母失语,母亲泣血,我也心如死灰。姑母筹谋一生,也没能让尉迟府躲过帝王的猜疑,看着跪在堂下的尉迟冲,我跌坐在椅子上。
尉迟冲是我父亲早年行军时在路上收养的孤儿,后来就留在军中,随军出征,南疆一战,他是父亲的副官。
此次战役,死伤无数,可祖父和父亲是打了胜仗的,他们带着残部举旗回都,踏过域河就是典朝疆土,明明只差一步,可偏偏就在域河边上遇袭,全军覆没,坠入域河,尸骨无存。
许是上天不忍我尉迟家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让尉迟冲踏着尸体活了下来。
姑父,你好狠的心啊!自开国以来,我尉迟家便为典朝护卫江山,你被封太子地位不稳,祖父将爱女嫁之为你撑腰,你初登皇位,外忧内患,祖父为你在朝中铺路,父亲为你上阵杀敌。后来天下平定,你坐稳了皇位,祖父自请致仕,父亲交出大半军权,还政还权于你,即便如此,你也不肯放过?
圣上,你真能狠得下心!你要谋国,祖父顶着花白的头发再度披甲,与父亲担了南疆利国的仇恨与谩骂为你出征,你要后继,姑母便延请名师,悉心教养长子为国之储君。我尉迟府可有半点对国不义,对君不忠?竟换来你如此猜疑,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