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碗
就忌惮萧家,有意将无父无母的潮宁郡主许配给萧琢。但萧琢若是娶了珮王庶女,一来全了“重情重义”的名声,二来自降身份,对皇帝表忠心,三来珮王毕竟是皇帝的结拜兄弟,萧家出面替皇帝留下珮王的庶女,既没有威胁,又可以展现皇帝的仁慈。
四来,程令仪是孤女,好把控,不似潮宁郡主,虽是孤女却是皇帝亲自抚养长大的。
“萧家想避风头,但萧琢似乎不乐意。”白弋道。
“他便是乐意,也不会有机会了。”沈琅镜拿起桌案上的密令,递给白弋。
白弋小心翼翼打开,骤然震惊。
“陛下……陛下要纳程令仪入后宫?!”
皇帝比她父亲珮王还要年长十几岁,如今已过六旬,满头白发,竟然要程令仪去当他的妃子?
沈琅镜轻笑:“天下难得的美人,自当归天子所有。”
只是,天子并不知道,这美人是个身躯柔软的毒蛇。
他未必有命享受这美貌。
沈琅镜的目光穿过窗户,望向外面的雨幕。
他的眼前,好似又浮现出少女一袭白衣,坐在尸山血海中,哼着歌割断珮王首级的样子。
还有她仰着脸笑着说“献降于此”时,眉眼间天生的风流、天真的残忍。
·
此后一连数日,程令仪营帐附近的守卫加了一倍,还真是一只鸟都飞不进来了。
程令仪皆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梳洗。她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胃口也大了起来。
女医喂她喝了药,嘴巴里苦得很,她很想吃点别的东西压一压。
萧琢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恹恹地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折草玩。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日,萧琢一早就吩咐了,如果令仪醒了,就让赤尔把她搬出来晒晒太阳。
不然她迟早要在屋子里闷发霉。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面前,敲一下她的脑壳。
程令仪反应似乎有些慢,捂着脑袋迷茫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眼前站了个萧琢。
她使劲揉脑瓜子。
“傻了?”他俯视着她,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摸出什么东西。
程令仪放下手,刚要开口说话,嘴里却被塞了什么东西。
她一愣,随后舌尖尝到了甜丝丝的味道。
萧琢竟剥了一颗糖塞进她嘴里。
他面露不屑,道:“刚巡逻回来就听赤尔说,有人喝了苦药后就跟蔫了的草一样。”
说完,他将怀里的一整包糖都塞到她手里。
程令仪有些意外:“少将军买给我的?”
萧琢的目光往外一挪,道:“我?我可没那闲工夫。”
程令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赤尔面红耳赤。
吃了甜的,她心情好了些许,不计较萧琢的嘲讽。她一边收好蜜糖,一边对着赤尔道:“多谢赤尔大哥!”
赤尔脸更红了。
萧琢心中冷笑。也就赤尔这种大傻子会被她假装乖巧的伎俩蒙蔽。
他目光又扫了一圈帐子附近其他亲卫,面无表情想,哦,还有这一圈都是大傻子。
刚说完话,她捂着脸打了个喷嚏,连忙用帕子擦了擦。
萧琢微微蹙眉,解下自己的披风往她脑袋上一扔。
程令仪感觉属于萧琢的气息包裹住了自己——是干净的清香,带着温热。她扒拉下斗篷,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赤尔说你没用早膳?”萧琢问。
“嗯。”她点头,“起晚了。”
“那为何不让他们为你准备些糕点?”萧琢问。
她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所说的,似乎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早就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少吃一顿倒真没什么。让人准备糕点填肚子这件事,在萧琢看来平平无奇,但她从没体会过。
萧琢看她这模样,猜出了她的心思,却没直说,只吩咐道:“赤尔,能用午膳了。”
“属下这就派人去厨房。”赤尔立马回应。军中为了程令仪,特地拨了一个伙头兵开小灶。
等坐上了饭桌,程令仪看着眼前夹好的菜,盛好的粥,有点招架不住萧琢的……热情。
“我问过女医了,你在病中食欲不佳,但该吃的还是要吃,否则身子扛不住。这些是你必须吃完的。”萧琢的指尖敲了敲碗边的桌面,“特地给你换了个大碗。”
她是饿,但不是饿死鬼啊。这硕大的海碗,堆成小山的菜是认真的么?
程令仪想要反驳,却被他那带着笑意的目光逼了回去,只好抱着碗埋进去慢慢啃饭。
“对了,”她抬起头问,“那日的两名刺客审问得如何?”
萧琢道:“死了。”
程令仪错愕:“怎么会?”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