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城(2)
当初都是由他衔上去的,他自然可以做主送给木十芳一道彩虹,玄姬这个庸俗的酒鬼知道什么?
高朋满座,成家往来亲朋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三个一个是养和医馆的打工仔,带着另外两个拖油瓶,直接变成三不理,主人家不理、客人们不理、成家的丫鬟婆子小厮也不理。
一个犄角旮旯桌。
鹧鸪和玄姬分坐在凤来左右,大喜的日子自然是罗刹阎王分开好,不要闹出什么一掌劈翻酒席桌的事情,不好看的。
宴席还未开始,大家几乎都已经落座,只待良时了。
礼宴开始前这一段时间,几乎都是约定成俗的一样套路,一桌子认识的互相问好。
好久不见的追忆追忆过去,吐吐苦水,吹吹牛皮;三不五时就一道儿遛弯的头挨着头,说些东家长短西家的婆媳关系。不认识的互相自我介绍,爱说话的自己姓甚名谁,籍贯哪里,家里几口人,自己有哪些外号等等恨不能把自己剖开了放在桌子上让大家商观;不爱说话的有孤僻的一般都在家自个呆着也不会来凑着热闹。
还有就是不爱搭理人的如凤来三人,仿若自化一个圈,里外被一个罩子给隔开来了。
他们这桌就有一个爱说话的明艳女子,当然也有爱捧臭脚的平平无奇的男子。此类男子有一共同点,他们若是捧女人的臭脚,除却此女的才识品德不论,模样一定要长得好的,最好娇柔或艳丽。他们若是捧男人的臭脚更是专一了,有钱有势的人都捧,不挑的。
这个明艳女子介绍自己,人送外号平凉城一枝花,暂且叫她一枝花吧,听说追她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
鹧鸪听了扑哧一笑,一百与一千比,这姑娘听她说话就不聪明,不识数的。又看玄姬淡定模样,思来想去,若凤来遇到的都是此类女子,矮子里面拔高个,心仪玄姬也不算瞎的了。
“这位公子,你笑什么呀?”一枝花声音细细地,娇羞地望着鹧鸪。
捧场的哼哼哈哈也笑,说:“你这么美,哪个男人被你看一眼不笑哈?”
“的确,的确。”
一枝花掩袖捂住下巴尖,又是盈盈一笑,却没理睬他们。她只痴痴望着鹧鸪,等待公子一个答案。
鹧鸪今日出门也是好好拾掇一番的,身着凤来花钱买的暗绿轻袍,如云烟缥缈的细丝薄锦,触手冰凉。一举一动如流云益彩,价值不菲。
他头戴金冠镶宝珠,那一个珍珠通体黝黑圆润异常,有核桃一般大小了吧,通体写着两个字——富贵。
再说这长相,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身高八尺,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翩翩贵公子。一支竹笛旋转于两指间,还是个文雅人。
相对于坐在他身边连笑都是冷冰冰的凤来,鹧鸪不知道招了婚宴上多少慕春姑娘的芳心。后来玄姬倒是听十芳姐姐说,当日婚宴后来她家打听鹧鸪的婆母姨娘婶子不知凡几。
眼下就有一只蜘蛛精一样的姑娘也想把人带回去缠起来呢?一枝花的那双眼含情脉脉,不知情的以为她在看自己的情郎。
鹧鸪对一枝花笑了笑,模样也是俊雅温柔,难得一好男子,一枝花心砰砰的。她心花怒放,瞧着鹧鸪薄削红润的嘴唇缓缓吐出:“我这个人,看到美人就会笑。我本是一个抑郁的人,为了逗自己开心,我搜罗了一屋子的美人头颅陪着我,没有一千也有一百吧。”
鹧鸪还冲一枝花眨了眨眼睛,风趣极了。一枝花有些呆怔,又被他的笑吓得毛骨悚然,她歪斜个身子:“公子又说笑了。”
“我从不与人说笑。”鹧鸪面色严肃,正儿八经的说。好似自己诚信被冒犯一般还有些不悦,一枝花已经被他吓得花容失色。
二人对话很小声,原本是一枝花为追求暧昧特意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现在却吓得她想拔腿狂奔,不知这人说的是真是假。
此后倒是消停了。
他们耳语一样,玄姬不知道这二人说了些什么,但看那姑娘之后对鹧鸪避如蛇蝎,想来又是整蛊罢了。
疏离的凤来让人望而却步,面皮冷漠的玄姬虽然是个皮相颇美的女子,但她的冷傲让大部分男人不会去自触霉头。如今最活跃畅谈的一枝花也沉默下来,捧场的男人也没了话来接,一桌子气氛怪异,忽不搭话。
吉时到,奏乐。成家里里外外的锣鼓唢呐又喧嚣起来,新人快要入门拜堂啦。
木十芳脚踩明珠镶嵌的红绣鞋,鞋面的珠花跟着她脚起脚落,震颤摇晃。身着大红嫁衣,云霞五彩披肩上,绣罗金丝隐隐现现。一袭红盖头里面,脸如四月桃花,白里透着红,美的滋滋乐。
最难忘是相思,最珍贵是陪伴,成人美都给她了,此生足矣。
新郎倌身形高大,高鼻剑眉,颇具阳刚之气,一双狭长眼眸深情款款,脚步如风。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得偿所愿,黑色官帽插了两根雁翎,比周围人都耀眼,一身意气风发,真应了春风得意须尽欢,加把劲儿,还是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