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难挡
我很反感。但我只能用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
大叔时不时会问一些我多大年纪,是否成家,家中有谁,这类关乎个人隐私的问题。
可我根本不想和他有沟通,关于他的问题,我皆胡编瞎说,敷衍了事。
人和人之间的尊重和真诚都是相互的,他不尊重我,我何必对他坦诚相待。
“家里还有80岁的老娘瘫痪在床,真是可怜啊,抬头给叔看看你的小模样,叔给你拿点钱去给你老娘买些营养品。”大叔说着,便伸手来掏我的下巴。
我偏过脑袋,躲开了大叔汗津津的手,继续埋头给他按脚。
“小模样真招人稀罕。一双小手按脚按得真得劲儿,给,大叔赏你的小费。”油腻大叔翻开随身的手提包,拿出一沓百元大钞,直往我胸前的衣领里塞。
他是在拿钱哄我呢,哄我抬头给他一个笑脸。但是塞钱的动作,多少有些拿钱侮辱人的意味。
我抬了抬头,不是为了给他笑脸,可是担心插在胸前的那一沓钱掉进洗脚水里。
“给叔笑一个好不好?”他咧嘴看着我笑着问道。
我怎么也笑不出来,我直想哭。
“怎么了这是?怎么眼泪汪汪的?”油腻大叔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急急关心道,“快告诉叔,你这是怎么了?”
我借着眼底的几滴泪,撒谎道:“我没事,只是想起家里的老母亲,担心她,想早点回家看看她。”
油腻大叔收住了猥琐的笑脸,他应该是看出了我的诡计,知道我这是想拿钱走人。
“你是不是很讨厌叔,所以着急想走?”油腻大叔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一会儿摸手一会儿又摸脸的,还喜欢问东问西的,我能不讨厌他吗?
“不是的,我看见叔,就想到了我爸爸,他和您一样笑得很和蔼,对我很好。”我装着无辜,试图通过这样的角色类比,唤醒大叔心底的父爱,好促使他打消邪念。
油腻大叔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他塞给我的那沓钱。
“这钱我不能收,我给你洗脚,老板是会给工钱的。”我把钱拿出来伸手递给了大叔。
想着,这样你总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大叔见我连钱都不要了,脸色忽然变得格外严肃。
他坐直了身子,不在勾着腰对我毛手毛脚,但他并没有伸手来接过我递还给他的钱。
“叔给出去的小费,哪里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这说出去,不得让老少爷们儿们笑死。你好好再给我按按脚,到点儿我就走了。”大叔淡淡地说道。
我不再看他的脸,只低头认真按着他的脚,并低声说了句:“谢谢叔。”
成年人之间的暗语,在眼神里,也在举止里。
不管心底的欲望是什么,至少大部分人还是想做个“体面人”。
这位大叔尽管油腻猥琐,但他想做个体面人,因此这也让我平安无事过了一关。
“下钟”以后,紧接着又来了一个顾客,这也是虹姐事先给我安排好的。
能挣钱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就是好日子。受点罪吃点苦,那都不算什么。有的人生来就是要吃苦的。
这次来的顾客是个戴着眼镜且身形清瘦的年轻男人,这里姑且就称为“眼镜男”吧。
眼镜男应该也是常来这种场合消费的,刚见到我时就问我是不是新来的,说以前都没见过我。
我发现暴雪天还不忘出来洗脚按摩的人,那都是带着不单纯的目的。
眼镜男看着脚下摆好的浴盆和盆中的热水,却迟迟不抬脚。
我蹲在盆边,试图拿起他的一只脚,却被他躲开了。
我纳闷着,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又是一个来找茬的?
“给我来次‘大宝剑’需要多少钱?”这个男人开门见山问道。
我如果说我听不懂“大宝剑”是什么意思,那不是装清纯装过头了吗?
我心里埋怨着“雪休”天的钱,真不好挣。我不敢抬头看“眼镜男”的脸,只蹲在洗脚盆旁边,看着盆里清澈的热水,低声说:
“你应该找错人了,我不会做‘大宝剑’,我只会足底按摩。”
“眼镜男”霎时间就激动了,提高了嗓门问:“你收费这么高,竟然不做‘大宝剑’?!就给人洗个脚,按按摩,你一次收好几大百,你是抢钱吗?”
我站起身来,看着坐在靠椅上的“眼镜男”,克制住自己的脾气,低声说:“没有人抢你的钱,现在你既没脱鞋,脚也尚未下水,你可以去前台要求换个便宜的女工给你服务,或者也可以提出退钱。”
“眼镜男”看着站起身的我,眼睛盯着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又把语气放温和了一些,轻声问:“你直说吧,要多少钱才肯做……”
“不做。”我冷眼看着他,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