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
安乐匆匆赶回了白驹,她收到云庆爷爷因为癌症进了ICU,马上快不行的事情,三下两除二坐上槐景行的私人飞机就往白驹市赶去。
小猫的事情交给了顾澈,时祺也跟在安乐的身旁。一下飞机,时祺租的车就到了机场门口。
时时刻刻看着导航还有时间的安乐,心里那根稳定的弦崩的一塌糊涂,她心脏颤抖,语气也透着紧绷:“时祺,还能再快点吗?”
“马上到!”时祺看着安乐,心里也跟着急切更多的是心疼安乐。一大早上起来,他就看见安乐红了眼眶,行李都没收拾就冲出了房间。
车都还没在医院的门口停稳,安乐就打开了车门。幸亏车速不快,她只是在地上摔了一跤,手擦破了点皮。
“阿云!!”时祺心痛的一抽抽,他停稳车,安全带还没摘下,安乐就已经消失在一楼。
安乐跑步太快,几个踉跄又跌倒在病房外。手抖的迟迟打不开房门,幸好是迅速赶来的时祺。
看着静默着没了气息躺在病床上的云庆,安乐的脸瞬间布满泪痕,像孩子一样释放着痛苦的情绪。
“安乐,节哀。”丁文杰的眼泪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他埋着头也不愿意接受师傅离开的消息。
安乐像是笑又像是哭,她嘴唇颤动着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她晃了晃云庆的胳膊,哽咽出一句话:“爸,不是说带我看江州的雪吗?”
想起这几天每天都和自己视频聊天的云庆,安乐空洞的神色,上扬的嘴角,落泪的眼睛,一点一滴的诉说着:“我还没见着你人呢?你穿越千年都不看看我吗?”
云庆听见这声音,闭上的双眼微微颤动,无意识的留下了眼泪,手指也轻轻动了动。
“师傅!!”丁文杰惊呼出声,随即被时祺制住,让他小声点。
“爸,你昨晚不是说给我的小猫取名吗?你可不能...”安乐见云庆有反应,她继续说着这几天的点点滴滴,“不能失约啊,失约的人可不入轮回的哈。”
上天会眷顾每一个真诚善良的人,云庆的呼吸面罩上重新出现烟雾,体温微微回暖,他艰难的抬起手擦去安乐的脸上的眼泪。
“我可不是不守约的人。”云庆的声音细细微微又极具颤抖,他能感觉到自己不过是垂死挣扎几分钟罢了,“阿云,莫要哭啦。”
“人总是要归于黄土地,我这一生随遇而安惯了。但唯独有两件事限制着我的后半生,我的幸福。”云庆回想自己前半生做当铺的人生,那可真是无忧无虑,超凡脱俗。
云庆人生两件大事。一为和离,他与周清第一世乃是异族相恋,周清是诡随堂一家商贾的大家闺秀,一次外出与她相识,从而相恋结婚,生下来云衢。却因异地太久,二人的感情早就淡薄,从而和离,云庆带着女儿也没有再婚。
二是自己一生无拘无束,却在末年之时,遭受国家灭亡,山河崩坏。彼时他还临危受命保护九天琉璃至今,以至于导致自己的女儿转世,世世都受安庆的虐待,有愧于安乐。
“我最是对不起你,下一世父亲一定永远永远陪着你。”云庆气息微弱不稳,抬眼都没了力气,“咳咳,阿云啊,可要四季平安才好。”
“会的。”安乐眼眶微微发痛,眼泪没有再滴落,只是看着云庆,想要记住父亲的脸,“父亲还没为我的小猫取名呢。”
“秋天已经结束了,季冬,天寒,添衣,勿病,安好。这是我以为见不到你了,给你留下的话。新生的小猫就好像我们阿云一样,就唤作秋绥吧。”云庆眼皮愈来愈沉重,他看向时祺嘴角微扬,“顺颂时祺,秋绥冬禧,有机会去大琉璃国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你们的书信。”
耳边萦绕着刺耳的声音,安乐也没有再哭泣。白驹市的地上卷起一层枯叶,寒风拍了拍安乐的肩膀,也抚了抚丁文杰的后脑勺。
眼中夹杂的眼泪没人再让它落了下来,医生推开门的声音打破了沉静,安乐起身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医生宣布死亡的信息。
当被问道下葬还是火化的时候,丁文杰把这个决定交给了安乐:“师傅平生念叨的最多就是说自己有个女儿了,交由你决定吧。”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天空沉沉的抑郁,狂风四作,一片已经干的随时会破碎的枯叶飞入安乐的手里,一生的迁徙好像是雨的回忆:“火化吧,父亲内心平静,外界变得鸦雀无声。这一蓑烟雨,我想父亲生命的落款是要轰轰烈烈的。”
“父女同心,师傅也为自己准备好了骨灰盒。他说那是你小时候做的,我去取来给你。”丁文杰记起来昨晚在医院的时候,师傅云庆昨日的话,他说:
“死后把我火化了吧,你相信我,阿云她肯定也会这么说的。”
“嗯嗯”安乐轻声回道,她心中的湖面被春风吹起亲情的涟漪,她陪着走完所有的流程,随后去商场换了身素雅的大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她好像没有特别的伤心和难过,心中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