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九：跟踪狂

赤枫大学的餐厅很大，暑假期间关闭了不少窗口，只剩下几个还开着，方便念夏季班的学生。访问学者鸣终于约上了MJ喝咖啡。MJ是被逼无奈，被菲比连着叨叨了好久，趁着来赤枫大学见自己的心理医生，也就是奥克瑟教授，复诊的时候，终于主动联系了对方。他们走进来。

鸣：“MJ，你在哪儿上的大学？”他是一心一意想展开话题，挺诚恳。MJ：“没有像这样正式地上过。我生了点病，就错过了正常的高中。后来靠着自学，前前后后修了十年的在线课程，终于拿到了一张本科学位证。和你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不能比。”鸣：“那也很不容易啊。你需要半工半读吗？”他们点咖啡。MJ：“人总要自立啊，我妈咪替我付出了那么多。病好了之后，我也就跟着她在教会做秘书，进行一些日常联络工作，教会会发一点象征性的工资。所以，我才需要念这么久。”

她来到收银台，已经掏出了钱包，准备刷卡。鸣连忙抢在前面，“你这是干嘛？”MJ看看他，“在这里，一般都是AA制的。“鸣：”不不，在我们那里，没有让女士买单的道理。“想到菲比的那番东方哲学，MJ也就不坚持了，“嗯，那么谢谢。”鸣用托盘端着两人的咖啡，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就隔着一个位子，则是另一个被父母逼着和相亲对象喝咖啡的人。齐靖言是个青春亮丽的小甜妹，在赤枫大学挺受欢迎，有一堆男生追。可她自己的父亲是个警察，但凡走进女儿三米以内的人，都要再三盘问。齐靖言是个乖乖女，没什么心计，听爸爸的总没错。这么一来二去，周围想追的人，也就望而却步了。她吮着草莓奶昔，对着马辰祈是春心荡漾，“辰祈哥哥，你怎么想到来找我啦？”

马辰祈喝着自己的黑咖啡，“哦，我是想来赤枫大学做博士后的研究，过来找未来导师先聊一聊。”一听，齐靖言的脸顿时黑了下来，“那你是顺便咯？”不能得罪，马辰祈赶紧调整说辞，“当然不是，你父亲拜托的我。我也想，经年未见，你是不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一见，果然，让人眼前一亮。”女性杀手马医生，什么人搞不定。一句话，哄得齐靖言心花怒放。

可是，马辰祈就那么不经意地一抬眼，看见了不远处的另外一对。他的目光瞬间就被MJ吸引了过去。齐靖言扭头看看，是一位比自己大不少的女生，问：“你认识她？”“算是，也不是。”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阶梯教室里，心理学的研究生们，对着教授所播放的视频，在下面进行着低声的讨论。奥克瑟教授问在场的学生，“所以，你们怎么看？”一位学生：“毫无疑问的精神分裂症。”奥克瑟教授说，“这就是我最初的诊断结果，她符合一切精神疾病手册中对该类疾病的定义和描述。再考虑到她曾经的个人背景、嗑药史和病历，伴随不断地离家出走，睡在街上，等等等等行为。但是，你们仔细看一看，视频里的她，力气有多大？13年前，她才5尺5，不足一百磅。而两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健康的成年男性，却压不住她。”

学生们点头，纷纷称奇。奥克瑟教授继续道，“然而，有一天，奇迹发生了。”他用手中的遥控器，切换到另一个监控视频。这正是本文开头，楔子里的一幕。MJ在精神病院的走廊里散步，已经完全恢复理智的状态，遇到A教授，他们当时对他的简称，和他说话。教室里，又是一片哗然。奥克瑟教授暂停了画面，“她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案例。正是她，改变了，或者说，是拓展了我对精神疾病的理解。自此，我对于属灵的事情，开始带着开放的心态去了解。更想着，如何加以结合，用于医治当中。”

又一名学生举手，“那她复发没有？”奥克瑟教授果断地摇头，“没有。因为我一直和她及她的家人保持着密切地联系。她是被人收养的，她的养父母是白人，曾经是医疗志愿者。自从她18岁康复后，迄今为止整整12年了，依然保持着健康的状态，而且是越来越好。只不过，有一点，她18岁那天清醒过来的同时，也丧失了相当一部分的记忆。简直可以说，是一张白纸。除此之外，她生性乐观，积极向上，身体和情绪都不错。这是她现在的样子。”

奥克瑟教授投放出MJ的一张近照。她的笑容温馨暖人，正在教会里与一群青少年在一起。整间教室又沸腾了。而这位从精神分裂症顺利康复的女孩，正活生生地坐在自己对面，仅仅隔着一张桌子。马辰祈笑了，和齐靖言的对话开始心不在焉，眼睛不停地往后面瞟。小妹妹能看不出来嘛，“辰祈哥哥，你的心思在哪儿呢？”

另一边，鸣和MJ也在进行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鸣讲完自己的家庭背景，开始讲自己的博士后研究，MJ装作有兴趣地听，也是神思飘忽。她早就注意到前面隔着一个位子的那对男女，男人始终在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MJ装傻。终于，这个流程走完了，她把咖啡喝完，“谢谢你，鸣。那我们再见。”鸣：“是会见的，你妈咪说教会有迎新餐，不少中国留学生去呢。”额？MJ无语，赶紧转身离开，将空咖啡杯投入垃圾筒内。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