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

法尼·瓦伦泰感觉自己在听一个笑话，一个不怎么好听的笑话。但他没有笑出来。

有些人的话你可以左耳进右耳出，让它随风而去；但有些人的话你必须一字一句都琢磨透了，牢牢刻在心上。

她是后一种人说的话。

他看到一种蓬勃的野心在她体内肆意地生长，现在那野心要钻破牢笼直直朝他而去了。

“令人赞叹……”

也令人警惕。

“你和迪亚哥一样，都有着同样贪婪的内心。不愧是兄妹。”

法尼·瓦伦泰成功地看到对方的脸色阴沉了几秒，随后又露出愉悦的微笑。

“这就是大总统的情报网，真不能小瞧，不过以后我也会拥有呢。”

自大的个体。

他警惕地打量着对方，口中仍然吐露出劝服的话语。“你想从我这个位置上得到什么？财富？权力？说实话，你是个很有才能的人。从刚才与艾萨尔的战斗中我就看出来了。”一个不能留下的敌人，但他并没有把心中所想的表露在外半分。“如果你想要那些金钱和威望，我都可以给你。一座曼哈顿怎么样？与此作为和遗体的交换。”

“我说了，我要的是整个国家，你的位置。而且，我不需要你赐予我的权力，我想要的是你手中能赐予他人权力的权力。”

这是何等狂妄的人啊，瓦伦泰心想，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甘于屈居他人之下。既然无法招募到自己这边，那便只能作为纯粹的敌人毁掉。

“这个位置不能给你，因为我要带领民众过上更好的生活。因此，我必须把圣人遗体拿到手。”

西塞莉像是发现了什么他话语中的漏洞，有意讥讽道：“也就是说，你认为凭你自身的本事，没有办法让人民幸福，只得借助外力，是吗？这样说来，作为大总统，你完全不合格！”

“你根本无法理解！得到圣人遗体对这个国家意味着什么——贫困，饥饿，争吵，乱斗，遗体会消灭所有的不幸，这个国家会走向光明的未来。”

“如若遗体不存在，你又要用什么办法来让民众得到那些幸福？一旦失去遗体，则一无所有。借助所谓的遗体得来幸福，便好似恳求上帝降下恩赐，徒劳的幻想。或者说，在历史的开端，究竟是上帝创造了人，还是人类撰写出了上帝？这个国家不需要这些，人类需要的只是人类本身的智慧。”

“愚蠢。真正能有思考能力的又有多少？这个世界的规矩非左即右！你觉得到底是谁率先决定出一块土地价值多少钱呢？照理说应该有人率先定下金钱价值才对，那个人究竟是谁？火车轨道的尺寸及电气用具的规格呢？法令及法律呢？到底是谁最先为这些玩意下定义的呢？没错，就是第一位拿起餐巾的人，而其他人则会跟从首先拿起餐巾的人。这就是组成社会的规定！”

“那么你现在是在我面前拿起餐巾了？可我却并不想跟随，只想杀你。所以，你说的话唯一能证明的是在你的治理之下，只会出现这种人。而出现这种人则是因为你信奉这种理论。无能的王统率着无能的人，国家会变得无能也不奇怪。”

“你真是无药可救。”

“我也并不需要你的药来救。”

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旁边听着她们争辩的杰洛简直一个头听着两个大。好在在他忍不住插话前，双方也意识到了这场辩论不会有结果，于是最终的决定出现了。

“来一场传统决斗吧。”

“我也赞同。但是在那之前，杰洛·齐贝林必须远离。”

“喂——”

西塞莉笑了下。“你害怕他出手吗？不过无所谓，杰洛，麻烦你离远一点。”

杰洛·齐贝林：“……”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这里的啊……抱怨归抱怨，但他也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人拥有的决心。倘若他选择不走，坚决留在原地，两个人反而会联手先攻击他吧。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他最开始只是想拿到第一救回老家牢狱里那个男孩而已。

杰洛·齐贝林大约离开了一百米的距离。西塞莉与法尼·瓦伦泰也背贴背做好了准备。让西塞莉有些许疑惑的是，开打前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放在脚下。她记住了这个细节。今晚的温度并不炎热。

“走到第七步，才可以回头。”

“你最好会遵守。你实在是个狡诈的女人。”

“难道坐在大总统这个位置的男人是纯洁无暇的吗？”

“哼。”

她们各自背对着对方，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

两人默契地说道，但没有第二声。应该说，传来的是枪声。

在第一步踏出去的同时，西塞莉便即刻转身开枪朝法尼·瓦伦泰射击。但她没有成功，因为法尼·瓦伦泰做出了和她一样的行动。当然，结果同样的失败。子弹只是擦过了她的脸，不是重要的伤势。双方各自后退几步，互相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