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六

——试问，他们是来打到她的吗？

关于这个问题，无需思考，毋需多言，一个“不”字就是全部答案。于是，乔鲁诺便如此回答。西塞莉默然，视线在他们三个身上打转，似在思量着什么。

乔鲁诺静静注视着她。

多年不见，她似乎全然没变，然而他又分明从细节处发现她的种种变化。头发剪短了，肤色更加苍白了，笑意浅了。她比之前更不像一个人类，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仿佛是潜伏于海中的暗礁，耐心等待着给航行过来的船只一个致命打击的机会。

纳兰迦立于乔鲁诺身侧，苦思冥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继续话题。说什么，问什么，为什么老板要追杀你，为什么你要杀老板，一定要战斗吗，很多个问题，他怯于开口。他不擅思考，却并非没有对危机的感知能力。他隐隐意识到问题的答案是一道分割线，会将他的现在割碎得七零八落。

与旧人重逢，原本应是欢喜之事，如今只余沉默蔓延。

布加拉提思考着如何打破沉默，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在小队面前，乔鲁诺的少年气太少，总让他不由自主地忘记这个少年的本质是一个十五岁的，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他得承认这副局面有点出乎意料了，可沉默不是他们来此的目的。他开口，表明自己没有敌意，但有些事情需要和她讨论一下。

西塞莉神情冷淡地看着他，过了几秒，给出回答，“可以。”她的声音如同神色一般淡漠。她起步转身要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说道：“你一个人过来就可以了，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的步伐顿了一下，他停步，看了一眼纳兰迦和乔鲁诺。纳兰迦一脸困惑与不知所措，乔鲁诺明显愣了会，但马上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看不出更多想法。

“我可以知道理由吗，西塞莉小姐？”布加拉提问道。

她只简短的说了一句：“我们现在是敌人。”

“……”

是这样的道理，他们的确是敌人，哪怕他并非抱着战斗的心思而来，但此刻他的立场依旧处于老板这边。不过这般直接说出口……

“叙旧的事之后再说。”她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这算是保证，也算是另一种态度表明。在这场事件之外，他们仍是她所珍视的人。

于是最后跟上去的人只有布加拉提，一瞬间天空的黑暗与大地的黑暗相连，他们一前一后消失在了无法追寻的彼岸。纳兰迦直接在路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傻乎乎站着等人不是他的风格。他依旧苦恼，想不通。即将迷失在不快乐海洋的他叹了好几口气，然后忽然察觉到一件事——

“说起来，乔鲁诺，你也认识西塞莉啊？”

乔鲁诺倚靠在纳兰迦身旁的一棵树上，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发问怔了一会，才静静答道：“嗯。”

“诶——”纳兰迦拉长了音调，他迅速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问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乔鲁诺想了想，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也为了打发这无聊的等待时间，便与纳兰迦友好的一问一答起来。

而另一边，布加拉提则被带到了离这附近最近的一个公园里。那个名叫特里休，疑似老板女儿的女孩也在这里。见到他的出现，她原本就带着些许忧虑的脸更多了几分不安与警惕。

“这个人是——？！”特里休略带焦躁地问道，她记得，这个人是刚才跟踪他们的那个人。他应该是敌人才对。

“目前是迪亚波罗……你父亲的部下。”快速答完特里休的问题后，西塞莉便对布加拉提发问：“你说有事情要与我商讨，你想知道什么？”

“……”布加拉提感到内心深处泛起一股苦涩之情，事实上，他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已经在西塞莉方才的那句话中得到答案了。然而或许是终有不甘，也算是最后的垂死挣扎，他仍旧是问出了那个问题：“我想知道……”他沉默了一瞬，在这短暂的时间中压抑住心中翻腾着的各种情绪，平静开口，“特里休真的是老板的女儿吗？”

“……真的是？难道我还能是假的吗？！”西塞莉还没来得及说话，特里休先爆发了怒火。她之所以碰到这么多麻烦，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是迪亚波罗的女儿。

西塞莉走过去，安抚了一下特里休，接着看着他，反问道：“迪亚波罗给你关于我们的情报，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一个是叛徒，一个被叛徒利用的工具人……布加拉提重新组织了一下当初从贝利可罗那里得到的内容，告知她们。

西塞莉嘲讽地笑了下，“是他的作风。不过，特里休的确是迪亚波罗的女儿，很遗憾你被他骗了。”她又接着问道，“你还有其他想知道的事情吗？”

布加拉提沉重地摇了摇头，知道这件事情就足够了。

“哦？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干部先生？要继续执行任务吗？”

“不……”布加拉提颇有些艰难的说道，“我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