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

夜更深了，明月当空，澄净如水，却凉的很。

“知安怎么还未回府，宫里这个时辰都该下钥了。”

老夫人瞧着眼前的晚膳没有一丝胃口，让房嬷嬷使人撤了，再派人去前头打听下。

房嬷嬷并未依着老夫人所言，兀自给拣了几样老夫人素日里爱用的菜，又盛了一碗鸡丝粥放置老夫人面前，劝道：“老夫人，将军晚回也是常有的，您啊别担心，身子要紧。”

老夫人叹了口气，神色并未有半分放松：“旁的时间就算了，今日可是九皇子抱恙，也不知是怎么个不好。你也知道皇后如今可全指着九皇子，现在知安也被绑上了这条船，九皇子可千万不能出事。”

老夫人想到了月前五皇子的天花，该不会是九皇子也染上了这疾？那知安不就危险了，他可从来没出过天花。

她赶紧让房嬷嬷再派人去门房打听下。

心里惴惴不安的，怎么也用不下眼前的饭食。

又想到宫里如今的局面，这心里就跟绑了块大石头，一直往下沉，宫里现在看着平静，内里怕已经是惊涛骇浪。

她只担心这浪头打到知安身上。

皇帝子嗣单薄，后宫一共才六子三女，平安长大的就只有皇后膝下二公主萧姝嫣，安嫔的四公主如今八岁，同淑妃五皇子同岁，然后就只有一个去岁诞生如今还不满两岁的九皇子。

后宫这番境况，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里头必是有皇后的手笔，这也是老夫人最为不耻皇后的地方，对孩子下手也不怕日后报应。

九皇子的生母，原本就是皇后宫里的洒扫宫人，最后也是产后血崩，有时候老夫人真的也很想敲开皇后脑子瞧瞧，里面是不是装了浆糊。

只一个宫人而已，留下她的命既可以彰显大度，日后如若真是九皇子登上大宝，有生母在也更好拿捏。

如若不然，日后被人大做文章，与九皇子离了心，那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真是蠢到了家。

她实是不喜这番没脑子还恶毒的人，知安就是自小被这姑母的假面孔骗了。才这么亲近相信与她。

害的她们沈家也是，不得不上了九皇子这条船了。

可是皇后也不想想，那淑妃能保着五皇子到这般大，又怎么会是个简单的人物，这里头说不准还有陛下的手笔。

老夫人念了一声佛，如今她再不喜欢皇后，也希望皇后能赢了淑妃，这样沈家才可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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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以宁对九皇子抱恙，沈知安进宫一事听了就过了，没分出半点心思，她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

从回来后姜以宁就在研究俞掌柜给的一个漆木盒子，琢磨了很久也打不开，姜以宁叹息，她对木作方面确实不甚精通。

精通此道的是阿翀。

姜以宁将盒子收了起来，打算等日后寻着阿翀了再来研究。

她转头看向其他的东西，都是俞掌柜给的信物。

在走进汇通钱庄之前，姜以宁怎么也想不到，汇通钱庄背后的老板竟然是母妃。

不过如今，已经成了她的了。

姜以宁从衣襟里头，拽出根细银链子，链子最下头，坠着一个泛着银光的坠子，姜以宁握在手心，拇指细细抚过坠子，描摹它的轮廓。

是片鹰羽的形状。

姜以宁抬起左手，借着外头的月光瞧了瞧，手上的字已经消失了，不知道母妃是什么时候在她手腕处留的这印记。

俞掌柜说这只能显现一次，之后再无可能，那药水也只有那一瓶，也是母妃亲自调配的。

姜以宁想到了从前，总听父王说母妃医术高明，是西南药王华神医的传人，姜以宁一直当父王是在哄她玩儿的。

母妃也从未说起来过这事，姜以宁如今仔细想来，从小到大，他们有个头痛脑热的竟好像确实都未请过大夫，都是母妃给煮了什么好吃的，第二日他们就又生龙活虎了。

姜以宁突然忆起了苍婆婆，她这一身辨毒的本领，就是苍婆婆传授的，当初姜以宁还问过苍婆婆，她的师傅是谁，苍婆婆笑着说是母妃。

姜以宁从前只当是大人们间的玩笑，苍婆婆可比母妃老了不止一倍。

或许都是真的，只是从前的她不曾注意到而已，也不知道阿翀知不知道这些，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和她说呢。

她以为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姜以宁抹了把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的眼泪，她想到头一次见母妃的时候，也是母妃一眼就瞧出了她的腿断过三回。

那个时候，姜以宁还只是个满街乞讨的小乞丐。

遇到了和家人走散的阿翀，被他央求着，不情不愿地送他回家，原本说话了，送他到家后她就走，到了地方才知道，阿翀住的是王府。

最先瞧着的就是在门口着急地瞭望，气质出尘的如仙人般定北王妃，那时候姜以宁还以为她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