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打量着四周,还有一个小男孩看着年小,眼中的精明与不屑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有的,通身的气场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她觉得奇怪,正想走上前去问问他们的来历,吊在半空中的一捆木头压垮了绳索,直往崇应恩与她身边的奴隶砸来。她知躲不过,下意识想拔出剑来向天上挥砍,没成想那巨木从空中突裂成几截,脱了原来下坠的方向,分落在他们四周。她这才看见那道袍青年能凭一手之力,用那通白玉的长器举起足有两头象之大的石头,那小儿脚踩两个金环四处飞,一根红绫在他手中如臂使指,接住所有掉落的木头石块。还有那老者...
崇应恩没来得及拍去身上的灰尘,那老者便笑眯眯地小步冲她跑来,微躬着背,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小短棍,称自己是昆仑山修道之人,名为姜子牙,特携封神榜下山拯救苍生,烦请她带路,带他们去见天下共主。
这段话听得崇应恩云里雾里,但她也大概明白了这又是一个想诓些钱财的骗子,最近姬发他们几个跟着殷郊不知处理了多少这样的人的尸体。她一阵苦涩,可看着这人眼角额间的皱纹和不符合年纪的憨直笑眼,她又觉得这老者与之前见到的那些是有些不同。她没有多说话,看了一眼护在姜子牙身后的两位,带他们往王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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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寿听了那一头混黑糙发装扮如煞气鬼魅的人的话,当场杀了一个侍仆以验证封神榜的真假,那姜子牙却带着杨戬哪吒闯了大殿的门,带着东西跑了。姬发和殷郊带人去追,直到第二日才回来。他们没有带回封神榜,但带回来了四大伯侯。准确点来说,是士兵持着剑,将他们押来的朝歌。领军的北方阵百夫长称他们亲耳听到,西伯侯姬昌与其他三位在郊外密谋捏造卦象,企图诬陷殷寿,谋权篡位。
崇应恩与崇应彪穿着最正式的礼宴铠甲,时隔八年,终于又见到了那个早在记忆里模糊了的父亲。
五人站在大殿高台之下,殷寿举着头骨酒尊,数着四伯侯谋反之罪。崇应恩没有仔细听他说话,她望着十步开外的北伯侯。崇侯虎戴着的貂绒毡帽让她回想起七岁那年偷偷藏在二哥的马车里溜到猎兽场,远远地看见父亲弯弓射虎的背影,也是如今天这般打扮,熊皮包裹着他的全身,让小崇应恩觉得父亲就是一个傲于百兽之上的王,叫她心慕不已。是以,她那之后总想找机会与她心中的英雄见面,说话,若能得到父亲一闪而过的笑容,她便会开心很久。母亲或许就是知道她的心思,才会送了她一枚箭簇,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的抱负没有什么不能实现的。
但父亲总是一次次打碎她的幻想。从毫不留情地把崇应彪丢到刑牢不问生死,到对母亲离世的不屑一顾,崇应恩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一个正脸。她后来仔细回想,父亲对她屈指可数的笑只是看见了从她身后走来的大哥,父亲与她说话也只在有外臣在场时才会听到。
父亲好像从来不认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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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应彪默默把崇应恩挡在身后,她回过神些。弟弟曾布满鞭痕缩成一团的后背,现在足以为她遮风挡雨。崇应彪早就不在乎崇侯虎是否认可他,他只气崇侯虎浓眉下那束冷漠又让阿姐伤心。殷寿还在说着话,崇应彪紧盯着崇侯虎,崇应恩余光看向其他几位伯侯。
南伯侯鄂崇禹的眼中满是对鄂顺的慈爱思念,东伯侯姜桓楚看着殷寿,又看向姜文焕,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还有,西伯侯姬昌,姬发的父亲。他面前的矮桌上置一盘,上有蓍草。姬昌拨草占卦,其儒雅亦不屈之姿,与其他三位伯侯截然不同。
姬昌占出两卦,一为无妄卦,一为旅卦,皆凶卦,意指殷寿之弑父罪名,预言其将死于血亲之手。殷寿大笑,责其捏卦聚反,命他们五人杀父以替伯侯之位。
一时间风云异变。鄂顺反刺殷寿,在鄂崇禹的哭喊里死掉。姜桓楚握着剑刃刺向自己,姜文焕颤抖着跪拜殷寿,成为新的东伯侯。崇应彪拔剑要向前,崇应恩拉住他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耳边的一切都听不清了,崇应恩在思考该如何应对这场灾难。她听见浓厚的喘气声,是自己的,也不只是她的,所以她下意识地看着不远处的姬发。姬发也正好回头看向她,眼底已经漫了一层水雾,她知道姬发真的害怕了。但她此刻只能紧紧抓住崇应彪的手臂,什么也做不了。
姬发突然丢掉手中的剑,请求殷寿留姬昌一命,让他亲口向世人承认自己的罪行。殷寿背身拾阶而上,一说姬发未能带回封神榜是罪,又言其献良策为殷商找出罪人有功。崇应恩见状,也拉崇应彪一同跪下为崇侯虎求情,可殷寿却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举着酒尊在高台之上踉跄狂笑,叫台下三人刺出冷汗,连呼吸都不敢。
殷寿笑够了,摇晃着脚步走到崇氏姐弟身前,低头道,你们的父亲根本不爱你们,要么你们杀了他,要么就去杀掉姬昌,我只需要留下一人为我所蒙受的冤屈平反。
“记住,我才是你们的父亲。”
崇应恩猛然明白殷寿这看似最危险的除掉四大伯侯的做法究竟有多阴险。他压根不害怕姬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