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言归于好
咱俩走出了居委会的院门,反而变得矜持起来。几天没见面,好像一下变得生疏了。
我问你:“咱们选哪首诗歌?”
你理也不理我,径直沿着胡同走去。我不敢再问,便紧紧地跟在你的屁股后头。咱俩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出胡同口走了好远,你还是不搭理我。
我实在沉不住气了,紧走几步挡在了你的面前说:“小姑奶奶,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气鼓鼓地问我:“那天为什么蹲了我一个钟头?”我低着头吭吭哧哧地说:“是……是你妈不许我跟你接近。”你没个好脸子问:“这会儿她就允许啦?”我嘻嘻地笑着说:“这会儿不是有政治任务嘛!”你说:“你有政治任务,干吗非要扯上我给你伴奏?”我满有理地说:“不是你推荐我诗朗诵,人家会把政治任务交给我?”你欲笑又止,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说:“甭跟我强词夺理!等完成了政治任务,咱俩就分道扬镳!”说着,你又往前匆匆地走去。
我追了上来,低声下气地问:“咱们这是去哪儿呀?”你没好气地说:“呆子!去图书馆,查你的诗朗诵!”我嘿嘿地笑了,紧紧地傍着你,沿着林荫道向前走着。我一边走一边故意地自言自语:“怪了!这两天走在街道上,楼房树木一直灰蒙蒙的,今天怎么忽然变得那么鲜亮呢?”你气鼓鼓地说:“你以为这两天,我的眼前不是灰蒙蒙的?”
我说:“都是我害的!”
你说:“还敢听我妈的吗?”
我说:“不敢了!”
傍晚时分,咱们俩在劝业场那边品尝小吃。你要花钱,我却说什么也不肯,我毕竟倒了不少天的土箱子,用自己的血汗挣了点钱,当然要表现表现。咱俩填饱了肚子,又去海河边遛了一圈儿,这才往回走。你完全看得出来,我实在舍不得离开你。
到了胡同口,我煞有介事地对你说:“筱娅,从我的小屋窗口,能看见对面楼房闹鬼,你信不信?”你当然说不信!我便绘声绘色地说,“你还别不信,筱娅!每当月朗星稀的时候,我就看见对面的楼房里,有个白影子悄然无声地走上楼梯。有一次,我竟然把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天生丽质,冰清玉洁的女人。你说,她怎么长得那么漂亮,花容月貌,娇羞可爱,楚楚动人。”你故意问:“真的?”我一本正经地说:“真的!今天的月亮就特别亮。你要是不信,自己去看!”
其实你根本不相信,却又抑制不住好奇心,就真的跟着我去了。走进我的小屋,我故意不扭亮电灯,叫你坐在小窗口旁。夜空撒下来很美很亮的月光,我的小屋里一派朦胧。你瞪大了眼睛,却始终没有看见对面的楼房里,有什么女鬼上楼梯。
蓦然间,对面楼房的窗口亮了灯,虽然挂着窗帘,却由于窗帘太薄,把屋里看得一清二楚。双人床头上贴着大红喜字,一对新婚小夫妻正赤身裸体地纠缠在一起。你一下子惊住了,面对活生生的春宫浮世绘,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你猛地站起来,不顾一切地跑出了房间。我见自己惹了大祸,也慌得不行,紧撵着你追了出去。
安静的胡同里,没有一个人影儿。枝繁叶茂的大树,投下了婆娑的树影儿。咱俩一前一后地跑出小院,都气喘嘘嘘的。你突然收住了脚步,气呼呼地说:“鲍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委屈地极力辩解着:“筱娅,筱娅,我怎么敢呀!谁知道那两口子什么时候搬进来的,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呀!”你说:“撒谎!又在撒谎!”我急得说话直结巴:“筱……筱娅,你真的别……别冤枉我!说楼里闹鬼那是假的,我只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可对面屋里闹出那……那种事儿,我真的没有想到呀!你……你说,你叫我怎么样,你就相信我没有撒谎?我明天就去找他们,问他们为什么要腐蚀青年人!要不然,你跟我一块去!”你望着我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真不像是在撒谎,也就相信了我的话。你突然一把推开我,跑回家去了。
正值青春旺盛的年龄,又跟你一起看到了那种情景,就免不了激情荡漾。那一夜,害得我没有睡好觉。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那对新婚夫妇的激情画面。说来不怕你笑话,我真的不知道饮食男女,原来会是这么个样子。
转天跟你排练节目的时候,我真怕你又跟我翻脸。你倒来得乖,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似的,一心一意地跟我练朗诵。
这些天来,你妈妈始终没有笑脸,甚至连话都懒得跟你说。她似乎觉得自己被两个年轻人愚弄了,心里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越是看见你高兴,她就越是生气。你将削好的苹果送到母亲的嘴边说:“妈,不就是排练个节目嘛,瞧把您气的!”妈妈没好脸地说:“就你那鬼心眼儿,当是我看不出来?推荐鲍建铭诗朗诵,就是为了给他钢琴伴奏,好跟他凑近乎!”你会心地笑了:“等鲍建铭大学毕业了,您肯定会刮目相看的。”妈妈气哼哼地说:“女婿没有预约的!”你故意瞪起了眼睛说:“我也没说将来就一定是他呀!”
妈妈的话锋突然一转:“筱娅,妈跟你商量件事儿,你要是答应了,我就不挡着你跟鲍建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