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经过多日休养生息，云雁总算好了些，可以下地走动，只是偶尔想起自己的过往，想起惨死的父母，总是郁郁寡欢。

葵子看在眼里，不知要怎么开解她才好，想及自身，如果是自己遇到了小主经历的那些事，怕是早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于是她想着法儿的让云雁开心。

这日葵子端来一盘刚炒好的葵花子：“小主你看。”

云雁看了一眼：“这东西在家时候经常去街市买来吃，宫里这样尊贵的地方也有这个？”

“东西好吃不分贵贱呀，闲下来打发时间是极好的。”

云雁百无聊赖的抓起两颗，同时招呼葵子：“整个宫里就咱们三个人，你们也别拘束，坐下来一起吃，说说话，我也有个趣味。”

葵子和小福便也不客气，坐下来和云雁一起吃起了瓜子。

葵子边吃边说：“小主知道我为何叫葵子吗？”

“总不会是你的父母喜欢葵花子吧。”

“奴婢没有父母，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是在流浪，到处讨饭，后来有一年全国上下闹旱灾，粮食紧缺，京城也一样，每个人都饿的皮包骨，我们这些流浪的人，不知道饿死多少。

那时候，路边随便就能看见饿死的人，有些昨日还在跟我一起讨饭，商量着哪个官儿家好说话些，能讨到吃的，今日再见的，就是她的尸首。”

云雁怎么会忘记那一年，她更不会忘记那一天，那天，她遇见了一个彬彬有礼又满腹心事的男孩。

云雁略忧伤了一下又回到了现在：“然后呢？”

葵子继续道：“求生是人的本能吧，我看见了太多同伴的尸体，我自己不想变那样，内心深深的恐惧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在路边，腐烂变臭。

饿的极了我没有了半点理智，也没了半点廉耻，于是我自己走进了青楼。”

云雁心疼的握住了葵子的手。

葵子苦笑一下：“可是灾荒之年，卖儿卖女的太多，我到了那里才发现，能被买进青楼已经是好福气了。

我看着那些哭闹不休的女孩子们，又看着一个个涂脂抹粉，坐在旁边嬉笑着看耍猴戏一般的这一切的青楼女子，我心里恨极了。

可是恨当中，我又想变成坐在那里的人，而不是现在这样被挑挑拣拣的人。

于是跟那些哭闹的女孩不同，我大步上前跪在老鸨面前，各种嘴甜讨好，还当众翻跟头给那些姑娘们取乐，她们真的乐坏了，咯咯笑个不停。

或许是我无父无母不需要老鸨花钱，也或许是我给那哭声震天的青楼带来了一点欢笑，老鸨真的收下我了。

当时我虽小，不知男女之事，可也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于是每天都抱着今日就要献出贞洁了的想法，一旦做了最坏的打算，日子倒好过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当时只有六岁，老鸨只安排我做些端茶送水，伺候姑娘们的事。

那时候我也没名字，她们都喊我‘喂’，日子久了，‘喂’就成了我的名字。

直到遇见了他。”

葵子的自述让云雁和小福子入了迷，两个人一同问：“谁？”

葵子羞涩的笑了笑：“一个宫门护卫，那日他来喝酒，我端酒给他，他随口问了句我叫什么名字，我就告诉他，没有名字。

他也笑了，说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

我说真的，她们都叫我‘喂’。

他认真的看了看我，确定我说的不是假话。

后来他便经常来，每次都指明我去送酒。

城门护卫也没多少钱，有钱的时候呢，会豪气一回点桌子好酒好菜，再叫个姑娘陪酒，我去送酒的时候也能跟着吃点好的。

没钱的时候就坐在大堂角落，点一壶酒，一盘葵花子，慢慢吃，慢慢喝。

我总觉得他去那不是为了取乐，他的眼神跟别人的不一样，怎么说呢，有一点苍凉的慈悲感。

有一日，我去送酒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跟我说，他已经在宫内给我买通了路子，可以进宫去当时婢女，总比在这要好。

我当时真的惊喜坏了，可是我又很担心，我无父无母，连名字都没有，宫里问起来我要怎么说呢？

他憨厚的笑了笑，说他也是个孤儿，第一次见到我就觉得我跟他很像，进宫了就说是他的妹妹就好，里面的人收了钱，不会细察。

至于名字嘛。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葵花子‘就叫葵子。’

‘葵子’我重复了一遍，问他为什么。

他说，向阳花，向阳而生，以后你只要面对希望，阴影就永远在你背后。

这样，我才有了名字，叫葵子。”

云雁和小福子听的入了迷。

葵子继续说：“这些年，我在宫中摸爬滚打，天生的奴才命，我只想找个太阳，我可以永远的追随她，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