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途是新的起点
归家途中,各地的见闻倒也收集了不少,霍疏光长叹一口气,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他是一家报社的社员,职位不高,但话语权倒是挺重的,原因无他,唯一一个刚从北平学习回来,亲自采访了十年前经历革命运动的工人和学生的人罢了。
霍疏光自述,自己采访的每一户一开始都是闭口不谈的,拒之门外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估计是把他当成什么政党当局派下来探查民情的特务人员了。
虽然上来就问这种问题显然是有点可疑,甚至有质问的意思在里面。但为了工作的正常进行,必须先让这些老百姓安心,所以霍疏光适时地对问题做了调整,他甚至为这个策略取了一个口诀:“只擦边不直接,旁敲侧击找细节”。
事实证明这是卓有成效的,老百姓心中的那道障壁还是有,但起码话匣子是打开了的。有的知识分子在痛斥民主共和即将毁于一旦而当时的政府就是幕后黑手,大多农民两眼空空地看着到手的几亩土地再次归于地主的手里。
“怎么办……”
来之不易的表面和平,却也没有等到民主共和的真正降临。 车又行了几公里,天渐渐黑了,路边的小村庄里,人们也已经收拾完了一天的劳动成果,回屋休息了。
只有那个远近闻名的柿口村,还是灯火通明,报道出去的话,可能标题还需要加个双引号。
“柿口村啊,唉,也不知道最近几年怎么样了,那些传统的风俗也不知道有没有断掉……”
自霍疏光上车后,沉默了一路的司机喻师傅突然开了口,看来是对这柿口村感情很深,没等到霍疏光问出口,喻师傅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可仔细听下去,却又有几分的瘆人。
“小伙子我跟你说啊,这柿口村一开始有的名气,是因为村口那棵大柿子树上结的柿子,可甜了,特别是从橘黄橘黄到变得红彤彤的那个时候,路过的别村村民尝了都说好,我们才知道,村口那块地特别适合种柿子树,不仅收成好,咱们村的名声也做出来了,可是两年前的那件事……传开了,才让人们听到现在柿口村的传闻。”
霍疏光翻了翻手上的笔记,没有什么收获,只得凭着记忆去复刻那个传闻的内容。
两年前,隔壁村的村民来柿口村采购甜柿子,正巧碰见果农在给树施肥,那个村民想着学习人家村是怎么种的,就靠近过去看看,结果一看可不得了了,这哪是在施肥,这分明是在埋人!那个村民也不敢搭话了,哭爹喊娘地跑了回去,和他一个村的村民问了才知道是口村,有这样不光彩的事,于是口口相传,这“以尸育树”的说法传了出去,当时的村长也以未尽到职责为由隐退。
以尸育树?霍疏光抓到了关键词。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司机突然拍了下脑袋,看来是干了什么坏事。 霍疏光抬眼一看,原来是司机不注意把车子开进了村子通水用的水沟里了。 也是奇怪,明明车陷进了水沟里,无论是下落还是倾斜,却没有一点感觉。
“师傅,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歇脚吗?天也黑了,明早再把车推出来比较安全,我晚一天回去,没关系的。”霍疏光说。
“那就去柿口村吧,老村长那里应该有一间空房,我再去喊几个兄弟点着灯,帮忙把车推出来,耽误你了啊。”
“没事没事,顺便也来了解一些实际情况,如果真是谣言,我就算是来沉冤昭雪了。”
和司机师傅又寒暄几句,收拾好背包,霍疏光拎着箱子来到了柿口村村口。
映入眼帘的是成片成林的柿子树,收获的时节刚过,新的果子也没长出来。原本村口刻着村名的牌匾,也被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住了,村外的那个大拉车落了灰,但依稀可见属于这郊外一隅车水马龙的盛景。 林间的小径只有夜莺提啼鸣的歌声,和微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霍疏光很喜欢这种环境,夜莺啼声婉转,幽静安然,而月色正好,若是和爱人相伴,也不免会成为一个情侣幽会的胜地。
“那就是老村长家了,老村长睡得很早。哎,灯还亮着?”
喻师傅指着不远处一户亮着灯的人家,从这里望去,还能看见被栅栏围起来的小院子里摇晃着几点红色。一阵喧嚣,活生生的人群给霍疏光带来了一点人间的气息,把快要入堂升仙的霍某人拉了回来。
“老村长,我们警署知道您已经辞职了,我们也能理解您想颐养天年,可是您依旧是村里位高权重的话事人啊,没有您的同意,村民们也不会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这是很影响办案进度的……”
听着是终于有人去听书报案了,不然这样的穷乡僻壤哪能受到这群官老爷的寻访呢,霍疏光默默啐了一口。但想着这样着实不太文明,就用那手帕给包回去了。
喻师傅向前张望了一刻,警署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走,估计他们是年底业绩不够,来冲业绩了。可这才几月,也不至于,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