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酬谢 具体面议(二)
从内奸老鼠的嘴里套不出来任何线索,所以斐东亚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办法。一个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非常原始的笨办法。
他甚至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就赶回了超市。并不是因为他能从那些焦黑的墙壁里有崭新的发现,而是因为这里毗邻学校,打印店非常好找。
斐东亚去了离车站最近的那一家,刚迈进门,他就捂住鼻子退了出来。
这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屋子里弥漫着异常浓重的油墨味,还有静电击穿空气后的臭氧味,刚才只是吸了一口斐东亚就想要换个肺。这绝对不是因为他矫情,要知道往常只有一台在断断续续的打印,而今天,店内所有能在纸上留下字迹的机器都在高负荷的运转。
店里的伙计自己也想活命,顶着初冬的寒风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但这里闻起来依旧像是刚喷发过的火山口,像是泄露了的无证化工厂,像是不论谁住在里面第二天都要被抬出来的地方。
斐东亚深吸了一大口气,把胸脯涨的像个轮胎似的,才鼓起勇气走进去。
“麻烦问一下……”张开嘴的瞬间他就觉得舌头被熏麻了。
没有人搭理斐东亚,三个伙计一个都没有。他们当然不是对他的大耳朵有嫉妒和偏见,他们只是一个字都没听见。这里面不光闻起来让人晕厥,同时还吵得人头脑发蒙。
纸张快速的进入又被快速的吐出,一刻也不停的摩擦着纸盒。齿轮在看不见的地方马不停蹄的转动,那机器的内部听上去翻江倒海。还有最刺耳的警报声,不知道是因为卡纸还是没墨,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它干活太多有情绪了。反正那焦躁不安的滴滴声从来没停过,你大可以修好左边的,然后右边的立马给你上一课。
这堆要命的声音混在一起的结果就是,连脚下的瓷砖都在有节奏的震动。斐东亚的脑袋一样,此刻他从额头到嗓子眼全都在嗡嗡作响。
“麻烦问一下!”
这次他梗着脖子大喊,终于有人转过来了。
干练的女店主带着一双已经掉色的袖套,深红色的毛衣因为静电起了很多小球,她把本可以及腰的长发利索的盘在脑后,不让它们在干活时拖自己的后腿。
“怎么?”
女店主也扯着嗓子喊。这画面真是怪异极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明明只有一块砖,但听上去就像隔了一座山。
“我想打个寻鼠启事!”
“……要打哪个骑士?”
真是费了老鼻子劲了。斐东亚又把手捂成了喇叭状,干脆厚着脸皮贴到这位异性的脸颊上,把每个字直接灌进她的耳朵眼里。
“寻鼠,找老鼠的告示,要的多,两百张。”
女店主这次是听明白了,但她很抱歉地笑着摇了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为什么?”
斐东亚很不解的追着问。有个伙计把一厚沓刚印出来的成品拿过来堆到门口的桌上,他们忙的连眼珠子都停不下来,从斐东亚身边挤过去时瞟都没瞟他一眼。
“去别家吧。”女店主转身回到了复印机旁。
“我这个又不违法。”他继续喊。
女店主本来没有解释的心情,但看这人和牛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又只好把手上的活再次停下。
“我这里,全都是,万份起。”
因为喊话太费力气,作为一名相貌精瘦的女性她只能把一整个句子分成一段段来说。她从旁边的桌上随手抓了一把,甩在斐东亚怀里。那纸张新鲜出炉还热腾腾的呢,摸上去简直感觉烫手。
“全都是,大公司订的,你这点量,没办法加塞。”说完她就又跑去忙自己的了。
斐东亚仔细地观察着怀里的纸。是些彩印的宣传单页,肯定是找了价格不菲的设计师,色彩搭配和布局都无可挑剔,犹如精美的雕刻品般让人喜欢。
而纸的最上面印着一只简笔画的老鼠,老鼠被象征性的从中间劈成两半。
一份灭鼠号召令。
号召人是家资金雄厚的物业公司,如果斐东亚没记错的话他们集团还上市了。他们在开头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高度标榜自己的话。反正总结下来大致就四个意思,鼠灾来袭全民皆兵,业主积极灭鼠可换奖励,我们公司掏了很多钱,所以我们服务的小区肯定比别人干净。
剩下的所有地方就全都是图片了。很像商超搞年终促销时发给顾客们的大海报,拍摄精美的商品后面永远都有个爆炸形的价格。那些价格总是暗藏玄机,每个都是几块九毛九,小时候的斐东亚不懂里面的门道,总是以为占了大便宜催着妈妈把整个商超都搬回去。
而眼前的这份号召令上没有九毛九,只有一个个整数。所代表的也不是价格,而是上缴的老鼠。
牛仔布鸭舌帽印在第一行的第一个,后面用大红色印着个醒目的‘1’。而越往后的数字就越大,斐东亚在第三行看到了手持车载吸尘器,它需要的老鼠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