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岭(五)
等到心情平复之后他开始在卧室里翻箱倒柜。付桐言坚决不允许家人抽烟,谁要是被逮住了一周都没有饭吃。之前为了不被妈妈发现,他把烟盒藏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非常的隐秘,隐蔽到一年之后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真是把自己折腾的浑身冒汗,最后终于在一双他从来不穿的老年款毛绒袜里找到了它。
他又把铁盒里的老鼠取出来,它又累又饿之前睡着了,忽然被摇醒还有些惊慌。
如果这个家里有食物链的话,这小东西肯定是最低端的那一层,不满的情绪就和瀑布一样会顺流而下,最终都将冲刷在它的身上。
斐东亚从半盒已经干燥发脆的香烟里掏出打火机,又将火苗调到最大,来回的晃动着威胁那老鼠,飘忽的火光把他映照成一个冷酷巨大的黑发恶魔。
“对,我是不能轻易杀了你,但我的手段可多了去了。”
斐东亚透过火光俯瞰着老鼠,犹如屠夫俯瞰着砧板上无处可逃的肉。他现在的嗓音阴险且毒辣,他要让那老鼠彻底搞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也不想的,但前提是你要老老实实的配合。要不然等我开始动手,你会巴不得我给你个痛快。”
说着他捡起盒子里的笔硬塞进老鼠的怀里。
“最后的机会。”他非常严肃的讲。
这汉奸老鼠本来就胆小,在皮肉之苦的威胁下终于放弃了抵抗。看到它开始哆哆嗦嗦的书写,有过经验的斐东亚还提醒了一句。
“别耍滑头,你要是再写不知道我就……”
他把打火机举的更近点,那飘忽的热气近在咫尺紧贴着老鼠,纸条的角都被炙烤的开始卷曲。
老鼠写完了,而内容是:‘我和白脸不是同类’。
它居然大言不惭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斐东亚再也冷静不下去了,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一只耗子耍来耍去,每次满怀期待却看到的都是这种垃圾信息。
“行,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铁盒里的老鼠放下笔只是拼命的摇头,直立着身子恐惧的贴在最远的角落里。斐东亚经过漫长的深呼吸:
“这不过是孔岭的万分之一。”说完他就把打火机怼了上去。
吓坏了的老鼠不顾一切的逃窜,在笼子里狼狈的东碰西撞,而里面的空间很小所以它不可能幸免,火柱撩过它的尾巴和皮毛,屋里顷刻间就充满了烧焦的气味和刺耳的尖叫。
“什么声音?”客厅里婓觉很大声的嚷了一句。
斐东亚赶紧把小铁盒盖上塞回到床底,几乎是同一秒钟付桐言推门走了进来。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婓觉依然坐在沙发上,他正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小卧室,同时还装出一副完全没往这边看的姿势。
“噗!怎么这么呛。”付桐言皱着眉头用手在鼻子前面来回呼扇,“你拿打火机干嘛,不会是在偷偷抽烟吧!”
“怎么会呢?”
迎着妈妈暗藏锋芒的目光,斐东亚假笑着坐回床上。他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站在法庭的被告席上心里会有多慌。这就是骑虎难下,现在他不能犹豫更不能说错一句话,斐东亚心里只觉得苦,万般无奈之下用打火机点着了自己的一缕刘海。
“实在是太长了,我就烧一下。”
很可惜一缕不够有说服力,说完他又烧了第二缕。
付桐言心疼的啧啧着嘴巴,走过来从儿子头上搓下几根已经烧成焦黄的枯发。“哎呀,超市没了也不能这么省呀,没钱了妈给你给,挑个师傅好好剪去,咱们家多帅一小伙搞得像被狗啃过似的。”
“好……我嗯哼嗯,哼哼哼,嗯哼哼嗨嗨……。”
斐东亚不得不来一段傻到冒烟的即兴演唱,根本就没有歌词,曲子也是他瞎胡编的难听的要命。他知道这样看起来很像个重度神经病,但却没有被的办法。妈妈离得实在是太近了,他必须用别的声音掩盖掉床底下老鼠的尖叫声。
否则他唯一的线人毫无疑问会被抓出来乱棍打死。
直到付桐言带着满脸的疑惑走出小卧室,斐东亚紧绷的神经才再次放松下来。看来是不能继续用打火机了,这太容易暴露,他琢磨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拷问老鼠还不会发出异味和声音。既然火很不方便,那么就试试……
他溜出小卧室假装去上卫生间,用脚盆接了一大盆冷冰冰的自来水。这会爸爸和妈妈都挤在厨房里,他们低声但却激烈的讨论着什么,反正关着厨房的门肯定是不打算让他听清。
“你就不能改一改……”“好让他下次再犯?……”
斐东亚只能听到几句只言片语,他不想多事,端着沉甸甸的盆子静悄悄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老鼠重新拿出来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看到这是什么了嘛?我给你保证,沉下去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这只会总结的老鼠忽然拼了命的喊叫起来。出自某种条件反射,它未必能分析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