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脸夜校(二)
电话那头的人貌似已经睡了,一个‘喂’拖了足足三秒钟。
“我的天,你绝对不会相信我看到了什么。”斐东亚依然压着嗓门用最小的分贝说。
“嗯哼?”又是一个三秒钟。
“你得快点来帮我,我自个儿搞不定的。”
“不是说,探明了地方后面交给警察嘛。”孔岭哈欠连天像一头还没有从冬眠里恢复的熊。
“计划有变,那家伙根本不是人!”
“当然,能干出那种事来,就是混蛋。”这已经是孔岭能说的最脏的词了。
“不,我不是骂人。”斐东亚焦急的挠了挠脖子,“是老鼠干的,从头到尾都是它们。店里那家伙为了活命出卖了它的老大。但如果报警说来抓老鼠,我觉得警察八成会把我先抓起来。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赶紧到我发给你的这个地址来。”
“你在胡闹。真是,都半夜了……”
孔岭没明说不愿意,但每下呼吸都是不愿意。
“别磨蹭,对了,也别空着手来。带个网,一定要带个网。”
挂掉电话,斐东亚又踮着脚跟悄咪咪的爬回了原处,接下来就是等援兵到场,他要时刻盯着老鼠们的动向。
破杯子也已经被拖走了,它们正在进行一种全新的警示教育。
两个助手老鼠像抬轿子似的把一张粘鼠板扛到了台子上,而白脸大老鼠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倒霉的蜘蛛。那蜘蛛被它抛起来扔到粘鼠板的中央,刚开始还能拼尽全力打个滚,但很快它纤细脆弱的大长腿就一根接着一根的折断,不消半分钟,蜘蛛就变成了一尊活生生的雕塑。
近处的老鼠们顷刻间又炸开了锅,它们尖锐的音色像锯子一样割着斐东亚的耳朵。而离得较远的那些则和教室里最后一排的学生差不多,也许是看不清,也许是走神了,反正相比之下显得木讷许多。
白脸大老鼠冲着两个助手念叨了些什么,它们又从视野外抬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这地下车库里不知道堆积了多少东西,等把它们一窝端掉斐东亚觉得还能额外赚一笔。
小瓶子被打开的瞬间,斐东亚就知道了那是花露水。每年夏天能从蚊子口中拯救无数的人,独特的味道隔着这么远都能闻的清清楚楚。
白脸大老鼠把花露水涂抹在自己的全身,四个爪子上涂抹的尤其认真。随后它在全场的注视下走上了粘鼠板,还非常挑衅的走了个来回,直到花露水所剩不多黏性慢慢恢复它才意犹未尽的下来。
这只是打个样板。随后它从台下挑选了一只看起来很瘦小的同类,把它叫上来把花露水不由分说的推到它的怀里。小瘦子紧张的扶都扶不稳,它想把爪子伸进去,却因为身高不够将花露水打翻在地浪费了大半瓶。毫无疑问它彻头彻尾的失败了,辜负了老大给予的信任,未来的仕途也变得很不明朗。
白脸大老鼠恨铁不成钢,抡起尾巴把这不争气的家伙抽回到台下。然后又选了第二位挑战者。
这是个很亮眼的家伙,身上的鼠肉很有力量手脚也很利索。它飞快地涂抹完毕,跑到粘鼠板上表演了两轮精彩的后空翻,还有十几个绝对标准的高抬腿。要不是因为阵容对立,斐东亚都想站起来给它鼓掌。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放到老鼠身上同样适用,几颗充满敬意的花生米被扔到了台上。
所以这夜校不仅教文化课还带有实操训练,一直在偷窥的斐东亚不由得心生赞叹。这整个教育体系也太立体了,如果小时候有人这么教他,他觉得自己高低能混成商会主席。
粘鼠板过后它们又搬出鼠笼,款式看上去莫名的眼熟,似乎正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品种。那白脸大老鼠的经验丰富的让人害怕,它教它们的是最高效的办法,通过从外部破坏销子的关键部位,简单两步就能让暗藏杀机的陷阱变成一堆毫无反应的废铁。
这段教学看的斐东亚双脸通红,太让人羞愧了。作为布设陷阱的一方他懂的还没有猎物多。
“斐东亚,你在哪儿?”
这声嘹亮的呼喊把夜空都叫醒了,斐东亚心里暗骂着,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那声音的源头跑去。见到孔岭之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嘴捂死。
“呜呜呜……”孔岭像被绑架了一样挣扎着。
“我说你是不是傻!明明知道我在盯梢,你是生怕它们发现不了吗?”
斐东亚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直到孔岭用眨眼睛的方式表示自己明白了,他才慢慢的把手松开。
“网带来了嘛?”
斐东亚警惕地望望身后,还好,一切都维持着原样,老鼠们专心于训练没有发现也没有跟过来。
“带了。”
孔岭迈下他的蓝色小三轮,从后屁股兜里掏出斐东亚想要的东西。
一截折叠好的网线。
斐东亚并不觉得生气,这一刻他只是觉得神奇。他纹丝不动的呆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