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信(三)
整间超市一如既往被昏暗的白炽灯笼罩着,最近的生意只能说是惨淡,所以有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但是等等,有些不对经。斐东亚惊奇的发现货架居然空了,不是一小片而是整整两大排,之前那上面可摆着几百件家长们嗤之以鼻的垃圾饮品。
卖货是卖不出这样效果的,更像是有人破罐子破坏把它们全扔了,或者是打包运走准备跑路。
斐东亚立刻寻找那个唯一可能做这件事的人。这一点也不困难,因为他一进来就能听到有人在屋里呼哧呼哧的大声喘气,顺着这异常响亮的喘气声找过去,他发现自己的搭档竟然也中毒了。
孔岭仰面躺在地上,头埋进了货架的最底层所以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而两只手正无助的四处乱抓。
“老天啊!”
斐东亚近乎抓狂的喊了一句赶紧把他拖出来,不过意外的发现他似乎并不严重。
和今天在医院里见过的所有患者都不一样,孔岭没有呕吐不止,目光也能聚焦在一处,更关键的是他的舌头依然灵活。
“必须要减肥了,上周还不会卡住呢,怎么胖这么快。”孔岭眯着眼睛,痛苦地揉着自己黑不溜秋的脖颈。
意识到是虚惊一场之后,斐东亚马上感觉身上又没劲了,他靠着孔岭坐下,指了指那两排光秃秃的和没穿衣服似的货架。
“这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都被买走了呀。”
孔岭不知所以疑惑地眨着眼睛,就好像斐东亚这样问脑袋多少出了点毛病。
“这是要筹备冬令营嘛,还是滑雪比赛?所以,熊孩子们终于放下偏见了?”斐东亚的洋洋得意藏都藏不住。
“不是学生,是一大帮头发全白了连刷卡都不会的大爷大娘,提着碎花袋子组团来的,不光是咱们家,附近所有的超市都被他们扫荡了。”
虽然斐东亚知道孔岭不会开这样的玩笑,但他还是很怀疑的扣了扣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老太太们把可乐买光了?”
孔岭煞有介事的认真点头。
“主要是下午都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了集体中毒的事。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嚷嚷个不停,什么‘夺命自来水不安全’‘带汁的都别放过’,诚惶诚恐的乱抢一气。”
孔岭原封不动的照搬了他听见的腔调,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这是种特别古怪的感觉,斐东亚此刻想要庆祝但是又不能庆祝。他不是个心眼恶毒的卑鄙小人,绝不会喊出让我们为了中毒而干一杯之类的话,但他也必须承认,他阴差阳错间的确成了这次灾难的受益者。
紧接着他立刻意识到现在是给孔岭摊牌的最好的机会。
“我没谈成功,实际上什么都没谈。寇北斗中毒了,在医院忙了一整天。”为了讲的快点他尽量去掉细枝末节,略过了惊险的阳台飞跃和令人心寒的装睡。
“不要紧,”孔岭并没有非常激烈的反应,他又活过来了,每个毛孔里都透露着对生活的兴趣,“这样下去我们肯定能补回来,所有能喝的都被搬空了,还有白酒,连你偷偷卖给学生的白酒,都被几个大爷翻出来一扫而光。”
“看到没有,你以前还嚷嚷着不让我整。明天赶紧再去进几箱。”斐东亚终于忍不住笑了,“所以你钻到货架里去,就是想搜搜还有没有存货。”
孔岭的脸色忽然变了,眼眶里只剩下了惊骇,他过于用力的咬着嘴唇,眉头紧锁显得异常的慌乱。这表情太不正常了,斐东亚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卖完东西忘了收钱。
“不是因为这个。”
孔岭说完之后起身钻进了放着床铺的后堂,拿出来两样东西,一脸凝重的塞给斐东亚。
又是一份信,和上次的差不多,纸张边缘同样的歪七扭八。另外,则是一枚银灰色的精美胸针。
胸针的造型是只和小拇指差不多长的鹤,背面没写名字也没有电话,当然就算有,斐东亚这次也不敢轻易还回去。
“又来了?”他的语气里透露着无助。
孔岭憨厚的点了点头,同样无助的说:“这次是鸡蛋消失了。”
斐东亚把那封信举起来对准灯光,无尾神八成是用脚写字,否则笔记不至于这么丑。他轻声的念出上面的内容:
“无尾神相遇……这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怎么可能懂。”
孔岭本来挺吓人的严肃表情因为委屈而显的滑稽。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口孔岭就再次变得阴郁。“就在你回来前没多久。那帮大爷大娘买的太多了搬不动,让我开三轮给送到小区里。来回也就是半个钟头,而且我非常确定自己是锁了门的,你知道的我和你不一样,我很细心每次都会检查。”
即使知道孔岭只是阐述没有恶意,斐东亚还是咳嗽了两下提醒他注意说话方式。
“……等我回来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