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生路
河的过程有很多不可预测的因素。水深到膝盖,即便卷起裤腿,也容易浸湿裤子,渡河进攻需要抛弃所有辎重,只携带随身干粮,再没有任何后勤支援,军队缺少持久作战的能力,只有靠一股气,等到这 股气耗尽若还没有取胜,就是全军败亡的时候,实际就是一锤子买卖。 郭奉友迟疑了一下道,“渡过清流河不但是趟水,还要上下河岸,就怕不攻自乱,进攻百里桥同样也能打垮流贼右翼。” 庞雨看向陈如烈,“你说说?”陈如烈低着头道,“清流河河岸上有不少泥地,马蹄陷得比人深,那曹操的马兵追得未必那么方便,眼下咱们三面被流贼包围,只要渡过河去,便摆脱了围困,属下赞同渡 过清流河去五里桥。”庞雨摸着下巴,其他军官都不说话,一时静悄悄的,只有火堆里偶尔发出柴火爆裂的噼啪声。侯先生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此时的庞雨的决定,不单是此战的胜负,更是 一千多人的性命,这里都不是宿将,领兵作战也只有几次而已,面对这种艰难的决策,大家都很忐忑。过了好一会,庞雨抬起头来,“本官决定渡过清流河,直接攻击五里桥,实在进攻不成,就向滁州杀出一条血路,这比往江浦撤退近了八十里,只要强攻至滁州城下,有城 头接济粮食,就是一条生路。” 众人都点头附和,他们都没想到滁州也是生路,庞雨指出这一点之后,他们明天的进攻便兼有求胜和保命两个意义。 庞雨停了片刻道,“我营过河之后,曹操的马兵可能会跟随袭扰,本官要一名把总留守那处涉渡点,带领一个局的兵力,阻挡流贼马兵过河。”场中静默了片刻,留下的把总只带一个局镇守,与主力脱离开来,而且清流河上大家都不知道水文情况,陆战兵的侦查很仓促,流贼马兵可能从其他地方过河,这个局就 会陷入重重包围, 实际上这个局就是真的过河卒子,为主力争取时间,让守备营能顺利到达五里桥进攻流贼右翼,即便全部损失也是可接受的。如果战局失利或是胶着,守备营主力还有一条生路,就是突破到滁州城下,而这个留守的局,不可能在重重围困中到达,唯一生机是守备营和那支官兵击溃流寇,相对起 来希望就渺茫了很多。 没有人说话,庞雨没有催促,他决定等待片刻,他心中的人选是姚动山,因为姚动山带的队伍作风最为凶悍,但姚动山并没开口。 正当他准备点姚动山的名字时,只听火堆对面庄朝正的声音道,“属下愿意留下。”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庞雨在内,他与庄朝正刚好隔着火堆,庄朝正的脸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他虽然是把总,但平时很少说话,性格也没什么特质,方才庞雨甚至 没想起来问他的意见,但此时这一句话六个字,似乎比前面一年的相处还让庞雨记忆深刻。 “甚好,那庄把总先做好筹划,由你决定选哪个局,天亮之后本官亲自跟他们说话。” 庄朝正简单的回答道,“明白,大人。”庞雨看看他之后对旁边的侯先生,“把说好的银子给那些招募的马夫,天亮前让他们带些干粮过江逃命,不许他们跟着军队。等会你与本官一起去陈守备那里,本官跟他说 今日的筹划,要请他同去相助。” 侯先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躬身表示明白。 庞雨又转向铁匠白总,“探好的那一处涉渡点,乘着现在天黑,本官亲自去走一趟。你让所有陆战兵再沿河探路,确定附近两里之内有没有更好的涉渡点。”待铁匠应了,庞雨对所有人道,“把车架劈了烧饭,做足三顿的饭食,让每个士兵随身带两餐,把水壶装满,其余的粮食都洒到地里,不要成堆,这样流寇不好抢也不好烧 。” 一众军官的脸色苍白,但又有种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紧张的情绪。庞雨的决心已经定下,天亮之后一定会很危险,但好歹有一个方案,大家也有了一个目标。,“流贼夜间在五里桥调动,很可能那支官兵是主动逼近,说明官兵占据主动,官兵若是只协助守城,他们就不会离开东城外的营盘,今日只要官兵主动进攻流贼,说明他们 认为可以击溃流寇,至少是势均力敌,我守备营首先稳固防线,做好饭食随身携带,若双方确实势均力敌陷入僵持,全营渡河进攻。” 庞雨扫视面前的军官,“告诉所有士兵,滁州是唯一生路,一旦渡河就必须往滁州进攻,只许进不许退。” …… 天色大亮之时,清流河东岸残存的芦苇杆里,唐二栓又跟着铁匠百总潜伏在这里,用远镜观察北方的战况。成千上万的流寇正在出营,步卒的队形混乱,兵器五花八门,但数量众多,他们随着各自的红旗,几乎铺满了整个五里桥地域,阵列中不时传出螺音,也不知是哪支人马 在调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