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样子,总是萦绕在我心
有些记忆是没有情节的,像随意拍摄的一张风景图,只是单纯的美丽,所以被人铭记在心。此时谢桐看着眼前的林梧便是这种感觉,不用特别捕捉,他也能在未来的某一刻将这个场景从记忆深处找出来。
那天晚上林梧对他说的话,他其实都听见了,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就在他看到她的前一刻,谢桐还在想着,要怎么敲诈勒索她一番,虽然想来她也并不在乎是否有人知道。但是当谢桐来到楼梯口,看到趴在栏杆上的林梧,他觉得她仿佛将自己困在书的世界里出不来了。他本想说的话此时再难开口。
林梧很瘦,虽然有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体重可能还不到九十。她站在风里,背影颤颤巍巍的,好像随时会倒下。谢桐只觉得心里一紧,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林梧听到衣服摆动的声音,她随之转过身去。谢桐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卫衣,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看起来十分随意。他好像刚打完球回来,汗水还停留在脸颊上,细碎的刘海随意挡在额前。眼睛深邃,轮廓分明,林梧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好看。林梧觉得,他安静地站着与动起来的时候是两种风格不同的好看,前者是温润如玉,后者是器宇轩昂。
林梧问谢桐:“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谢桐听到说话声思绪才被拉回来,“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学校最近的传言不用去理会,都是捕风捉影。”
其实这不是他想说的,一些话到嘴边,总是难以开口。
“我本也就不是会去理会这些传言的人。”
“那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这天之后,他们都开始了自己的生活,也很少再见面了。学校里的闲言碎语也就少了。
谢桐最近家里越来越不太平,张扬每次约他去玩游戏他都没有兴致,只是偶尔放学后还会去打几场篮球赛出出气。谢桐的父母,李静女士和谢则成先生,是个将生意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在商场上他们习惯了对自己的下属令行禁止。到了家里,对谢桐却还不如下属,他们至少会对下属圆满完成工作有高标准,高期待,高要求。但他们对谢桐却从不过问,仿佛他是一个暂时寄存在他们家里的人,迟早都会被送走。
谢桐小时候总觉得他们像一阵风,当你生病的时候就突然过来责怪你几句“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电话一过来,他们就刮去了别的地方。他们像《西游记》里总是抓走唐僧的妖风,早就将他们之间的爱掠走了,这世上也不会出现如孙悟空一般神通广大的人物,来拯救他们这段亲情。
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谢桐时常会做一个噩梦,梦里的情境跟那天一模一样。谢桐满心欢喜去看刚出生的弟弟,求着保姆领着他走到妈妈的病房门前,却看到妈妈抱着弟弟,脸上都是慈祥和爱,爸爸也站在旁边一脸幸福的看着他们。谢桐十三岁的心在那一天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他本来还高兴地计划着,他以后要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因为爸妈工作忙,肯定也顾不上他。谢桐不想让弟弟成为第二个自己。没想到其实真正被排除在外的,只有他一个罢了,一直都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