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老者名叫谢荣,是唐门最年长的一位前辈,连掌门也得尊称他为谢长老。唐门门下几千弟子,对他一向敬而远之。
谢荣生性冷漠,独来独往,常年一人居于幽静山谷,偶尔会回到门派住上几日。他也一向不爱插手门派之事,只是不知今晚为何会出现在机关后室。
尚星华按照谢荣的吩咐,亲自为游故渊和余红笺找了两间上房,还奉上了解药,给游故渊服下,余红笺肩膀擦伤,中毒不深,也服了药。
余红笺对尚星华还有恶气未出,趁着谢荣坐镇,他不敢造次,装着全身酸疼,将人使唤了一番。
等尚星华忙得满头大汗,借由身体不适离开后,余红笺终于心情舒畅,抓了一把尚星华跑了三趟买来的瓜子,坐在游故渊床沿,嘎嘣嘎嘣不停嗑着。
木床之上,游故渊双目紧闭,还在昏睡。
他大概是中毒过深,刚服下解药,就一头栽倒,幸好余红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才没倒地。
这一昏迷,便是四个时辰。
余红笺呆在游故渊房中,迷迷糊糊睡醒了一觉,游故渊还是没醒,她原本很担心,谢荣却十分笃定说,既然他自己说自己没事,那就不会有事。
也不知这位谢前辈,为何对游故渊说过的话这般确信。
但既然见多识广的谢前辈这么说,余红笺也只好冷静下来,守在游故渊床前,肚子饿了,不想走开,就嗑嗑瓜子,解解馋。
木床上的游故渊呼吸绵长,在昏睡不醒,无意识时,一直皱着眉。
他其实总是皱眉。
余红笺最开始发现他这样时,还问过他,是不是有不顺心之事。她还记得游故渊移开目光,看着虚空,用一副强行挤出来的轻松语气说,每日睁眼还能见到太阳,就万事如意。
他的话听着意有所指,总感觉心事沉重。
早晨阳光从窗棂撒进屋中时,谢荣用过早膳,负手从门外踏步进来。
老人家精神抖擞,在屋中找了个一张椅子坐下后,还给自己斟了一碗茶。
余红笺吐掉口中的瓜子壳,问道:“老前辈,你与游大哥认识吗?”
谢荣搁下茶碗,反问:“他没告诉过你?”
余红笺摇摇头。
谢荣又道:“在回答你之前,我也想问,你与他是如何认识?”
这话将余红笺问住了。
她之前似乎生了一场重病,痊愈之后,就忘记了不少过往之事。她不记得如何认识游故渊,但自有意识以来,游故渊都伴她身侧。
余红笺其实也问过游故渊,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为何每次想要回想,都会头疼。游故渊却不喜欢她问过往事,只会默默给她一颗药丸服下。
余红笺想了很久,头又开始隐隐作疼,她丢掉手中瓜子,扶着额说道:“我想不起来了。”
谢荣见她满脸苦涩,不再多问,靠着椅背,缓慢说起了前尘往事:“我与游故渊是多年未见,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他与我孙儿交好,他们年纪相仿,还是正在长个的少年郎……”
谢荣的孙儿叫谢阳旭,性格憨厚可掬,身处唐门,练功学技,却因天生愚笨,总是被同门欺负。谢阳旭老实本分,不敢告诉谢荣,每回都隐忍了下来。
谢阳旭十七岁时,想要寻求突破,向谢荣申请出门历练,被谢荣以江湖险恶,他不善心计为由拒绝。但谢阳旭于夜深人静之时,偷偷离开了唐门,他是行至天台宗少林寺山下,结识了游故渊,两人结伴而行,相处了大约三个月。
余红笺雀跃道:“这么说游大哥与唐门还有些渊源,老前辈,你孙儿可在门派?游大哥若是醒来看见故人,一定很高兴。”
谢荣低下头,沉默良久,才说道:“旭儿他……早已过世了。”
就死在他出门历练的路途中。
谢阳旭正直磊落,在一间面摊遇见一名女子被几个大汉欺压,便出手救下了女子。后来那几个大汉怀恨在心,诬陷他偷了南雁门派的贵重琴具,被南雁门派之人绞杀在山丘。
当时,游故渊想要洗清谢阳旭的冤屈,一直暗中调查,后来查到是那几个大汉隶属南雁门派,贵重琴具被偷,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可惜他三番两次在众人面前指出真相,无人相信,便想带谢阳旭离开是非之地。
但谢阳旭脑子一根筋,不肯走,非要跟他们论清真相,还天真地以为,除了那几个大汉,其他南雁门派之人,都是好人。
最后,谢阳旭被南雁围攻,游故渊想救,却不敌对方几十人的阵仗。谢阳旭死了,他也受了重伤。
谢荣哀声叹道:“回唐门路途遥远,游故渊只能在少林山丘将旭儿安葬,他带回旭儿的伞剑,告知了我经过。我很感激他。”
余红笺道:“南雁也是正经门派,他们以乐器为武器,弹奏出来的音律可摄人心魂。可他们向来素洁高雅,南雁绝音和西府海棠的水袖舞,并称江湖二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