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李清晖离开时,拖着李江雪的尸身,走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下了楼,又平地跌了个狗啃泥,咚一声,发出巨响。
掌柜和小二闻声而来,见他们血迹斑斑,吓得不敢说话,也不敢靠近,只是迟迟不见人爬起来,掌柜才察觉到异样,他心惊胆战去推人,对方没有半分反应。
掌柜惊道:“死了?”
回应他的,是楼上探头的车弼:“没死,哦,不对,只有那位公子哥没死。”
掌柜仰头,怯怯道:“是何人所为?”
车弼不答,只扯着嘴角,冷冷一笑,随后扭过头,问游故渊:“人晕死过去了,怎么办?”
游故渊绕过他,往楼下扔过去一个药瓶,说道:“你将这药喂他服下,他即刻便会醒。”
药瓶正好砸在了掌柜身上,掌柜顺手便接住了。他哆嗦着喂李清晖服了药,果真没一会儿,李清晖就悠悠转醒了。
“李江雪呢?”
李清晖一问毕,便瞧见了手边头发乱糟糟的李江雪,他张了张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缓了一口气,才抓住掌柜的手,塞了几锭银子,恳求道:“我实在没力气了,你叫上几个人,将我和李江雪送到清虚堂,这银子你拿着,要是不够,到地方了,自会有人会再给你。”
掌柜与小二对视一眼,收了银子,应允了。
他们一走,车弼嘴角的笑容终是拉了下来,他从廊道中一转头,余红笺便退了一步,眼神中全是戒备。
车弼噗嗤又笑出声,丢掉手中沾血的剑,往前跨出一步,见余红笺不再退了,意兴阑珊道:“余姑娘,你为何不害怕了?”
李江雪死了,余红笺并不觉得心里痛快,看着李清晖狼狈的模样,心里像是被巨石压着,有些喘不过气。
余红笺盯着地上的血迹,气虚道:“你们二人言行不一,杀人不眨眼,先前我与你们对招,便发觉你们招式的章法古怪,不像名门正派那般规行矩步,一招一式能有迹可循。你们不是道家门派之人吧。”
“余姑娘肯定误会什么了,我们哪点不像道家门派之人?”车弼背着手,微微低着头,眉目间似笑非笑,举手投足间,仍旧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模样,他反问道,“要说无情冷血之人,余姑娘不也一样,李江雪虽与你不合,但也是你认识多年的人,你还不是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没有出手相助?”
怎么杀人之人,还有脸问出这个问题?
余红笺暗暗唾弃了一口,又扫了一眼沉默不言的游故渊,说道:“那我也问你们,李江雪和李清晖与你们同游两日,以好友相称,也算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何突然翻脸?你们杀了李江雪,又故意放了李清晖回门派去通风报信,还留了话给掌门,又是为何?”
“你若是真想知道,倒也不用着急,很快……”车弼伸出手,想要去拿桌上的杯盅,被余红笺抢先一步抓走,他满不在意耸耸肩,继续道,“等一切明了,且看这天下的风雨变化,那可真是有趣得很……”
“够了。”游故渊沉声打断他,“别忘了第一下士的话,勿节外生枝。”
车弼无奈叹了口气,闭了嘴,坐在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喝一口,就茶水苦得吐了出来。
“余姑娘,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过问。”
游故渊看着彬彬有礼,可面对李江雪的死,他同样无动于衷,面不改色,也是个冷血之人。
余红笺眸光一暗,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默默退开一步,眯了眯眼,看着桌子两边左右端坐的两人,问道:“你们不杀我?”
车弼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见她防备的样子,微微一笑,扭头对游故渊道:“虽然你我事先已说好互不干涉,可余姑娘是难得一见的妙人,倘若你愿意让我,我可换你天下最名贵的剑……”
游故渊似乎不想搭理他,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对着余红笺时,却是和声和气:“余姑娘放心,我定保你安全,也不会让心怀不轨之人骚扰你。”
车弼挑了挑眉:“心怀不轨?你是指我?”
游故渊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车弼也不见生气,乐呵呵喝着茶,余光中,瞄了一眼楼下——
李清晖蹲坐在毫无生气的李江雪身旁,一身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他还喘着粗气,提防着楼上的动静。
余红笺心觉奇怪,他们杀了李江雪,留了李清晖一条命,又眼睁睁看着李清晖搬救兵,无动于衷,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游故渊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简短解释了一句:“我们不走,是在等人来。”
等谁来?
余红笺后知后觉,想起车弼放走李清晖时说的那番话,恍然大悟。
他们在等清虚堂的人来。
李江雪与李清晖是掌门李叶丰之子,无论杀了哪一个,都能引起李叶丰的震怒。李叶丰肯定会带着门派弟子前来寻仇,车弼与游故渊亮明身份,李叶丰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