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漫漫细雨夜,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医馆也早已打烊。余绿烟把昏迷的李听南安顿在客栈,接连去了好几家医馆,终是无功而返。
她默默站在李听南的床头边,无声抹着泪。
还是账房先生上来续烛灯时,安抚了她一句:“姑娘,别傻站着了,我看这位公子气息平稳,待明日医馆一开门,你再寻个郎中来,也不为迟。”
余绿烟这才点点了头,却仍然不离开,一直守在李听南床边,直至后半夜,才稍微睡着。
翌日天还未亮,余绿烟便急匆匆出了门,找来了郎中,得知李听南伤势不算重,休养几日便可下床,她终于松了口气。
李听南昏迷了一夜,醒来的时候,余红笺刚刚找到余绿烟,正对余绿烟发着脾气。
李听南稀里糊涂听了个大概——两姊妹一人絮絮叨叨说着回门派没找到人,吓得要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来来回回找了一宿,另一人倒是好脾气听着,时不时柔声道歉。
李听南本不想打扰,可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旁边一下就没了声。
余绿烟拍了拍余红笺的肩,在她不悦的目光中,还是去倒了一杯水,走回到了李听南床边。
余红笺恼火问道:“阿姐,你真不回门派?”
余绿烟摇摇头,看着李听南,目光温柔,只道:“李公子替我挨了一掌,又在白下城举目无亲,我理应照顾。”
“……随你的便。”余红笺气得跺了跺脚,跑掉了。
李听南看了看余绿烟,复又低头,后知后觉开始局促起来:“姑娘,麻烦你了……其实这一掌我应该为姑娘挡下,姑娘也不要太自责。而且你帮我在先,我与那二人缠斗,姑娘若不出手相助,我可能已经命丧刀下了。”
余绿烟柔声道:“那二人蛮不讲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公子出事。李公子安心休养,不必多想。”
人在异乡,又受重伤,有一人愿贴心照料,还是如水般恬静美丽的姑娘,自然求之不得。李听南心中泛起涟漪,小心翼翼问道:“还没敢问姑娘芳名。”
“我姓余,绿烟晴的绿烟。”
“红日淡,绿烟晴,流莺三两声。真乃好名字。”
余绿烟讶然问:“李公子知道此诗句?”
李听南道:“儿时学过,诗句优美,至今记得。”
余绿烟脸颊泛红,微微一笑,腼腆埋下头。
虽说孤男寡女,多有不便,但余绿烟还是寸步不离,照顾了李听南三日。
期间余红笺又来了一次,话没说上几句,就又跟余绿烟吵了嘴,这回没气到直接就走,她阴测测瞪着李听南,趁着余绿烟下楼倒水时,向李听南放了几句狠话。
但李听南当她小孩子,并未跟她计较。
李听南能下床那日,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但看到余绿烟脸色憔悴,于心不忍,还是向她表示了谢意,并告了别。
李听南并不着急离开白下城,打算再呆个一日,去租辆马车回凤泉镇。
那晚,天又下起了细雨,李听南倚靠在窗棂前,听着雨声,闭上眼,忽然想起跟余绿烟告别时,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来。
李听南对余绿烟有好感,可他不确定对方的心思,也不敢贸然打听,原本想着就此一别,天高水远,各自安好,而说不定姑娘也有意的念头冒出来,让他动摇起来。
要不要去西府海棠找她?
李听南又犯了犹豫不决的老毛病,他暗自锤了一下拳头,伤口忽地发作,疼得冒冷汗。他正要回床上躺下,听见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停在了房间门口,他心中一喜,这几日他听惯了这个声音,绝不会猜错。
可等了片刻,不见敲门声,他心急火燎去开门,倒是真见着了换了一身衣衫的余绿烟。
“余姑娘,既然来了,为何只站在门口?”
李听南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欢愉,余绿烟抬头看着他,放松下来,将油纸伞立在门边,另一只手递了个包裹过去:“你难得来白下城一趟,没机会逛一逛,却先受了伤。我给你带了一些我们这里的特色小吃,正好你回去的路上可以果果腹。”
李听南心里一动,方才缠绵着的思绪一股脑涌出来,他有些控制不住,一时愣在了原地。
余绿烟见他无动于衷,还以为被嫌弃了,忙道:“也不多,拿着不重,李公子……你若是不喜欢,那我还是拿回去吧。”
她眼神黯淡,心灰意冷,转身要走,李听南急忙唤道:“余姑娘,且慢。”
余绿烟转头看向他。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李听南的眉目埋藏在昏暗夜色中,只有他微微发抖的声音,昭示着内心的忐忑不安,“余姑娘,可否为了我,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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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发生的事,余红笺也记得一清二楚。
余绿烟回到门派后,先是坐在三生石上,发了一炷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