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他会比别人家小孩更开心吧。”
时玉一愣,“你为什么老是提他。”
阿澈略加思索,长叹道:“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幼年在这里叠瓦时他才七岁,爹不疼娘不爱,王府里的下人最会看眼色,更喜欢讨好他那个受尽宠爱的弟弟。在与氏族子弟交往中,他们亦是敬他畏他疏远他,以至于他从小便学着耐住寂寞。
“你说时晔的存在总是提醒你另一个人的消失,所以不想看见他。而我的存在,则无时不刻不提醒着我爹娘他们对感情的背叛,所以我从来不受他们待见。她们两个一个对远在京都的旧情人念念不忘,一个对侧妃许下海誓山盟,一个赛一个的情深。偏偏圣旨施压,非得生下我这个冤种才算完成任务。”
时玉静默不语,目光悄然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倚着窗台姿态懒散,眼中却满是郁色。
“靖安王府只有一个孩子,就是我那个人人喜爱的弟弟。”阿澈伸手接雨,令手心冰凉,“而我只是世子而已。”
“太无聊了,所以我跑了,变成了现在这样。”
阿澈蓦然与她对视,“你应该不会希望时晔变成我这样吧。”
时玉微怔,扭头避开他的视线,“你现在不也挺好,没心没肺的,每天不也挺乐呵的吗?”
“谁说的!”他倾身向她逼近,像没骨头一样倒了下来,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尽可能地落寞道:“我其实一点都不开心,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想起自己没人陪、没人疼、没人在乎的时候,委屈得想哭。”
时玉:“……”不像啊。
“你起来。”
阿澈不但不起来,还蹭了蹭,嘴里呜咽,“不……。”
“再不起来我动手了啊。”时玉出声威胁。
他一动不动,装傻充愣,抠了抠耳朵像是没听见。
时玉不惯着他,抬手就是一推,“欸!”
没想到他真的就往外倒了下去,时玉始料未及,慌忙伸手拉他。
拉住了……但被他拉下去了,两个人双双摔出窗外,重重砸在地上,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相叠。
“你有病啊!”
阿澈垫在地下,时玉倒是不怎么疼,只是惊异于他的不躲闪。
他躺在泥泞里,听着瓦片与雨水合奏,笑容顽劣道:“对啊,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阿澈猝不及防翻了个身,调换自己与时玉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去雨水冲刷。
眉睫沾着水珠,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黝黑的眼眸盯着她,辨不出情绪。时玉现在才发现,他白天穿的还是粗布麻衣,晚上出来找她时已经换了漂亮衣服。
他一定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蛊惑,时玉心想。
“你故意的。”
恍惚之中,她记起自己也干过这些荒谬的事情去招惹别人。那个光风霁月的男人,总是对她的花招一笑置之,对她的荒唐无限包容,偶尔也会配合。
阿澈被拆穿了也不慌不恼,笑意更甚,“那又怎样?”
时玉闷哼一声,直接膝盖上顶,抬手运力,劈上他的肩膀。阿澈见她动真格,赶紧后撤,幸亏反应够快,才免遭毒手。
“不至于断我子孙缘吧!”阿澈不满地捏了一把泥扔她身上。
时玉瞪他一眼,草草起身,“不这样你能老实?”她往回走,“该回去了,我要是又生病跟你没完。”
阿澈爬起来跟上她,“都说我会照顾你了。”
“切,我只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
阿澈:“……你读过书吗?”
“……”
……
两只“流浪”后的落汤鸡回来后惊呆了,茶楼里一片狼藉,凳子瘸了茶壶碎了……还有两个彼此仇视的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一瘸一拐,一个鼻青脸肿。
时玉拖着湿漉漉的裙子走了一圈,“报应来得这么快啊,咱们家也被打劫了?而且你们两个都守不住。”
桑花和阿宋一左一右,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敢答话。
阿澈看热闹地从两个人之间穿过,“你俩打起来了啊,为什么呀。”
“切磋而已。”
“切磋不知道去外面吗?明天怎么开门!”时玉气急败坏,“不收拾完你们别睡了!”
时玉上楼,阿澈跟着,她没走几步又回身叉腰道:“你也一样,赶紧去收拾!”
阿澈:“……”
“怎么还带连坐的啊!”
时玉充耳不闻,边走边道:“还有,扣工钱!”
三人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