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公主

嘀嗒，嘀嗒。

昨日下过一场大雨，积水渗过土地，渗过常年不见光的地牢，滴在拷着囚犯的铁链上。

死囚对此毫不在意，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铁牢外衣裳简约又不失尊贵的冷漠女子，笑得张狂又放肆：“怎么，大理寺自己没本事就算了，喊个娘们来是要做什么？总不能是来给我找乐子吧？美人计也得找个美人，这大小姐长的平平无奇，还不如怡红院的花魁令人心动。”

他见女子对他的话不为所动，只和负责记录谈话的刑狱官说了几句话，整个人仍旧是那幅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模样，他心里对高门贵女的恶意膨胀到了极致，挑衅的话语逐渐变成了针对女性的污言秽语，试图用这些调动眼前人的情绪。

这些大小姐们的脸皮薄的很，死囚恶劣地想，明明什么都不会，遇到事只会娇滴滴地坐在地上哭，就因为投胎投的好而高高在上，践踏平民的尊严。都说金枝玉叶的贵族小姐个个貌美如花，呵，他们懂什么，被她们口中的贱民侮辱后的大小姐绝望的模样才是真绝色。

绝望的哭声、喊声，可比花魁们在床上的声音动听多了。

死囚的话越说越难听，难听到女子旁边的狱卒都脸色难看，可女子依旧只是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死囚，表情变都没变。

那种看死物的眼神让死囚很不舒服，他想像以往那样，把这样看他的眼睛都挖出来。

曾经那些这么看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女子伸手拦住想要过去让死囚安分点的狱卒，漫不经心的态度像是面前的人并不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只是条发了疯的恶犬：“没事，让他吠。畜牲就是畜牲，再怎么像人，都学不会说人话，他朝你吠，你还要骂他不讲道理不成？”

狱卒微愣，随即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死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狂怒下的死囚反而冷静了情绪，这样的转变倒让女子起了些兴致：“精彩的变脸，你就是在这样的情绪下杀死她们的？”

“若是没有这个牢门，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死囚没回答她的问题，温和又残忍地朝她笑。

“狠话说的不错，只是很可惜，你注定比我死的早。”

她说完这句话，冷漠轻蔑地看了死囚最后一眼：“走吧，他已经没用了。”

狱卒跟在女子身后，将地牢的门再次关上。

离开地牢后，女子抬眼看着雨后初晴的天：“辛苦了。”

狱卒受宠若惊：“卑职分内之事。”

她递给狱卒一片金叶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清秀的脸上染了一丝笑意：“你是叫徐强对吧？我认得你。刚刚谢谢你护着我，这是谢礼。这个案子很快就能结案了，守着这些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不容易，你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一会儿回家好好休息，和家里人一起放松几天，吃顿好的——至于你们大人那里，我去说。”

徐强捧着金叶子愣在了原地。

直到她跟着大理寺卿派来的人走后，徐强才回过神来。他把金叶子用袖子内侧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灰尘，最后珍重地用手帕将它包起来，妥帖地收进怀里。

·

大理寺会议厅，新任大理寺卿霍平川与陈年坐在茶几两侧喝茶。

“有进展？”

陈年喝了口茶：“嗯，这个案子就差找到尸体了是吧？”

霍平川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要给死者亲属一个交代。听你这话，看起来你还有意外收获。”

“确实有些意外收获，但仅与凶手本人的变态行径相关，与案件没关系。不过你在户部待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陛下空降来大理寺了？大理寺一年没几件特大案件，你一来就遇上连环杀人案，也是真够倒霉的。”

“总要有人过来的，都一样。”

陈年耸肩，在地牢里的冷漠气质荡然无存：“去怡红院挖吧，要么在周边要么在里面，总之差不离。”

“身为公主，不要学长宁耸肩……”见陈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模样，霍平川放弃了说教的想法，“何解？据大理寺调查，他从未去过怡红院这类风月场所。”

“他自己说的啊。他这种人，就喜欢看贵族小姐沦落风尘的模样，张口就拿我比怡红院的花魁。废话，花魁当然要好看啊，不好看怎么当花魁。”陈年回想死囚嘴里的污言秽语，忍不住皱起了眉，“啧，骂的可真脏啊，张口闭口就是污言秽语，得亏他没啥文化，不然还不好解决。”

霍平川惊讶：“他骂你了？我过去的时候他从来不说话。”

“是啊，骂的可脏了，什么难听骂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他都说了，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架势，简直离谱。”陈年理直气壮地告状道，“霍大人，我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等委屈谁受得了啊，霍大人可得为我报仇啊！”

“哟，有人惹我们公主殿下生气，那确实是该死。”还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