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商

回到苏州后，苏延畅和以前一样，给苏九酝请一个先生，在府里授课。

苏九酝无聊地翻动着眼前的书页，看着先生上下翻动的嘴皮，耳朵时不时接收着零碎的字词。

“苏小姐，回神了。”不知何时先生已经踱步至苏九酝身边，将手里的书卷起，轻轻敲着书案。

“好的好的。”苏九酝一惊，瞬间精神抖擞，重新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听着先生的引经据典，苏九酝心中波澜不起，甚至有些许困意。

还是孙先生上课有趣呢，志怪异闻，日月山水无不信手捏来。

想起平时表面上吹胡子瞪眼，但背地里喜欢给学子塞蜜饯的孙先生，苏九酝的嘴角不住扬起。她伸手拍拍旁边的桌面，回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和一副山水画面面相觑。

孤寂从心中发芽，渐渐缠遍她全身。

唉，都忘记已经不在学堂了，小白也不坐在身边了。

苏九酝在心中长叹，摆在书上的手指微蜷，眉眼低垂。

她再次收拾好心情，投入学习之中。

因为私盐令，近日苏延畅和苏羽都在各地奔波。各行业的投入需要重新分配，这意味着苏家的营生会经历大变，每个人每天都忙得脚不着地，除了还在摇头晃脑背书的苏九酝。

好不容易捱到苏延畅和苏羽从兰溪回来，苏九酝迫不及待地去到苏延畅的书房。

“爹！”苏九酝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敲了两下门，没等苏延畅回应，就推开门，将脑袋探了进去。

苏延畅和苏羽一人一手拿着同一个册子，抬头疑惑地看向她。

苏九酝抿了抿嘴，双手背在身后搓着，扭捏地向他俩走去。

“怎么了云云？”苏延畅放下册子，眼中流露出的不解多于担忧。

“爹，我好无聊。”苏九酝不好意思将话挑明，她怕爹爹会不同意。她轻摇身子，扑朔着眼睛，将自己的犹豫表现得淋漓尽致。

“嗯？是因为没有人陪才腻吗？”苏延畅摸不着头脑。

苏羽捂着上扬的嘴角背过身去，他那一颤一颤的肩膀显然是明白了苏九酝话中的意思。

“苏羽。”苏九酝走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摇着，眼中满满的期冀。

“到底怎么回事啊？”苏延畅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满。

苏九酝对上苏羽含笑的双眼，杏眼圆瞪，无声地胁迫着他。

“爹，小妹是嫌读书无趣，也想和我们一起经商了。”苏羽眉眼弯弯，笑着说出苏九酝的心声。

苏九酝在一旁小幅度但用力地点着头，表达着自己的赞同。

“不读书了吗。”苏延畅眉心蹙起。

苏羽身体微侧，将苏九酝拉至身后：“爹，你看我不也是十六岁就开始经商了吗？书这种东西是越读越厚的，让小妹接触一下生活，她才能更好理解书中的道理啊。而且书在哪儿看不了呢。小妹才从学堂回来，应该也很不适应一个人的授课……”

苏羽在一旁侃侃而谈，苏九酝紧紧握着他的手，温热，可靠。

以后一定要好好对苏羽！

“唉，生意上的事情，我怕云云受委屈。”苏延畅摸索着书页，语气变得犹豫了。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刚开始我可以带小妹的。”苏羽见状，再给苏延畅加了一道安心锁。

“行吧行吧。”在苏羽的滔滔不绝下，苏延畅终于松了口。

“太好啦太好啦！”苏九酝将双手高高举起，开心地挥舞着。

“云云有什么喜欢的行当吗？”苏延畅打开另一个册子，右手指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飞快移动着。

苏九酝歪着头：木头？桂花糕？做的和吃的？可是要做的是经商，和这些没太大关系吧。

她在椅子上坐下，轻咬着自己的指尖。指尖微痛的刺激时不时将她飞远的思绪拉出。

苏九酝思忖一番，怯怯开口：“爹爹，你看看什么比较适合上手吧！我什么都行的。”

“行，那你先回去吧。我和小羽给你看看。明天再上最后一天的课啊，要认真。”苏延畅不放心地叮嘱着苏九酝。

“爹爹放心。”苏九酝飞快闪出了书房。

马上就自由啦！太棒啦！

“苏羽苏羽！”苏九酝期待地看着迈进她屋里的苏羽。

苏羽的手从上按压着苏九酝的脑袋，狠狠揉搓了几下。

“怎么样怎么样？”苏九酝眼中还是闪烁着亮光。

“哟，这都不生气了呀。”苏羽将一个册子放在书案上，玩味地勾了勾嘴角。

“这不是全靠你，爹爹才同意我不读书了吗？”苏九酝抱着他的腰，开心地蹭着。

苏羽揪着苏九酝的领子，将她提离自己身边。“好了，今晚看一下这册子，明天和我去月笼沙。我们去谈一下酒价。”苏羽狡黠地看了苏九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