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

傍晚时分的平城已有夜色初上之意，江寄舟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目送银黑色的轿车驶出酒店大楼门廊，无聊至极，甚至还数了下身后跟着的车队数量。

不愧是江宁的顾总，出手排场果真不一般。

他折回卧室内将手机开机，果不其然看见一条接一条跳出来的讯息，伴随着的是经纪人随之高涨的情绪。

楠楠不受难：【人呢？回消息】

楠楠不受难：【你有本事别关机！】

楠楠不受难：【祖宗啊，赶紧看看手机吧】

J.z：【什么事？】

对面或许在忙，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消息，江寄舟在房间内的沙发上以舒适的姿势坐下，点进他和程祈时的聊天对话框，手指下划。

他们很少聊天，内容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不同数字排列组合而成的酒店房间号，和表示同意的手势标志。

偶尔闲聊几句，也多是程祈时抱怨美国学业压力太大，又或是高定fitting有了新进展，向他炫耀一番。

江寄舟回的也很简略，因为他知道这些消息绝非他独享，公主殿下偶有兴致，他需要做的仅是让程祈时的话不落空，如此便好。

不曾熟络的情人关系，已经是他曾经梦里都不敢想象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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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纪人的电话在五分钟内准时响起，江寄舟在心底叹口气，接通后点开免提，闭上眼假寐，仿佛这样便可以忽略电话那端的滔天怒火。

“江寄舟！”

楠哥喊完名字后似乎也卡了壳，一时没有继续下去，隔了几十秒才道：“你到底想不想当演员了？”

和大多数科班毕业后，苦苦挣扎于经纪公司安排的网剧剧场的同窗不一样，江寄舟早在高二时便因长相出众被祁珩看中。毫无演艺经历的高中生，与初出茅庐的新人导演耗费一整个冬季拍成的短片，在第二年国际A类电影节上意外夺魁。

也正是那时起，江寄舟的名字被电影圈无数从业者记住，星途顺坦走到了今天。

无数人想要复刻他走过的路，但命运奇就奇在，这些年来，只有一个江寄舟，旁人再难望其项背。

“我和梁导请过假了。”

楠哥深吸一口气，确保自己不会因气急攻心而晕过去。

“你和梁导请过假有什么用！你那是正事吗？你当别家粉丝查不出你的行踪吗？那么多人盯着的电影本子，你……”

楠哥被气得说不下去话。

江寄舟却全然不急，甚至还分出心神来劝自家经纪人，“程祈时会摆平的。”

他没靠程祈时拿过什么资源，但她确实给他在舆论上清除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提到程祈时的名字，电话那端忽然沉默下来，江寄舟似有所感，睁开眼看向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无端有些心沉。

“怎么了？”

面对他的问话，先前还理直气壮的经纪人忽然泄气，不知该如何回话。

自江寄舟出道以来，楠哥便一直是他的经纪人，事无巨细样样过问，连去戏剧学院报道时的行李都要仔细检查。

相处六七年，他对江寄舟的性子也算是了解。

兴许是年少成名后的路太顺，江寄舟的物欲和私欲一直很低，有工作时便好好工作，每隔一段时间就给自己放假，去异国他乡旅游几周后再回来。

他有演技傍身，也没有经纪公司来分成，精挑细选后的剧本未必能大爆，但质量向来在线，在圈内口碑很好。

成楠一直觉得江寄舟是他带过最省心的艺人，有实力没黑料不摆架子，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未来安逸退休生活的影子。

直到程祈时的出现。

他俩到底是怎么走到一块儿，这件事成楠一直没想明白，只记得是两年前的某个午后，江寄舟刚结束一趟旅行，回到工作室内翻看前阵子攒下来的剧本，看了没一会儿便告诉他，自己当了程祈时的情人。

成楠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更让人觉得荒唐的是江寄舟的态度，他仿佛仅仅只是通知成楠一声，前因后果一字未透露，面对经纪人的连番追问，沉默不语地靠坐在扶手椅上，直到最后才抛出一句。

“她是星娱程总的女儿。”

短短九个字，将成楠所有的话全给堵了回去，不断在心里劝自己：想开了做公主殿下的情人也挺好，圈内又有几个男星能过得上以色侍人的日子呢？

可谁料，江寄舟给程祈时做情人带来的麻烦无穷尽，好处却是一点没得到，每当成楠指望江寄舟去吹点枕边风拿下资源的时候，总会被人以“不方便”三个字给堵回去。

时间一久，成楠没少在心里嘀咕这小子是不是图点利益以外的东西，可瞅着两人模样又不太像。

不管江寄舟究竟图资源还是图程祈时本人，接下来的几句话成楠都觉得难以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