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罪
卢侍郎家中抄走的那幅《山河赋》也没法解释?
“卢侍郎的案子至今没判,可见他身上必然另牵扯有其他大案,沈家的至宝突然到了卢侍郎手中,万一有心人从中作梗,以此说父亲和卢侍郎交往过密,把父亲也牵扯进大案里,这才是大麻烦。”
沈父垂着眼沉思许久,最后长长呼出一口气道:“你说得对,眼下也只能把骗婚的事认下了。”
“不过,”他忽又抬起头,环视屋内,“咱们家除开大郎还小,还有四人,那么,两年前到底是谁盗走《山河赋》买通卢侍郎,骗婚赵家的呢?”
一样都是沈家骗婚,他骗,是他品行不端德行有亏,但若是家里人瞒着他做下的,他便只是治家不严罢了。
沈父的目光一一扫过屋内几人,最后落在了沈母身上。
对上沈父的视线,沈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沈清漪却瞬间明白,父亲是打算要母亲为他顶罪。
她原本以为,父亲即便不喜欢自己,可和母亲这么多年的夫妻,多少应该是有些感情的……现在看来,可真是高估了他!
沈清漪又想到上一世,自己临死前,哪怕心中尽是怨言和愤懑,恨不能对着赵深吼出自己的不甘来,但却依然强忍着,拉着赵深的手表演深情。
虽然赵深不爱她,但却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从不会薄待“功臣”。
她之所以那么做,为的不过是自己死后,赵深能看在自己为他全心全意、为他赵家尽心尽力的份上,能多庇佑沈家几分……
如今她才发现,沈家根本不值得。
至少他父亲不值得。
沈清漪忍着心中的厌恶,出声道:“父亲要找人认罪,不如选我。这些年,母亲照顾姐姐尽心尽力,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了,怎么会舍得破坏姐姐的婚姻?倒是我,自小就嫉妒姐姐比我好,不满父亲母亲偏心,为此做出抢夺姐姐婚姻的事,再顺理成章不过。”
此时,沈母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喝止沈清漪道:“你胡说什么,这种事情也是能浑认的!”
沈清漪却并不理会沈母,而是继续对父亲说道:“我还能仿高祖父的笔迹,届时父亲可以对外说,当日你和凌阳伯一样也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而我则趁机盗走了高祖父的书法真迹,以此买通卢侍郎,把姐姐的婚事占为己有,并且留下了仿写的《山河赋》,父亲这才会被蒙蔽至今。”
说着,沈清漪又叫蕊珠取来笔墨,直接当着沈父的面,以高祖父的书法笔迹,写出了《山河赋》的前四句。
笔法流利,一气呵成,游云惊龙,大气磅礴,无一丝闺阁中的女儿气。
若非亲眼所见,沈父绝不相信这真是沈清漪能写出来的。
沈父往日也临摹过不少祖父的书法,如今沈家经纬阁里挂着的那幅假《山河赋》,便是他仿写的,可是和沈清漪的这几行字比,却不及多矣。
沈清漪的字,同真迹比起来,连他几乎都要分辨不清。
一直以来,外人都赞他的大女儿有乃祖之风,可到底只是虚言,却不曾想,真正有“乃祖”之风的,竟是被他忽略了多年的二女儿。
沈父一时神色复杂,头一次认真审视起沈清漪。
在他过往的印象里,沈清漪始终是那个十二岁尚不知诗书礼仪的毛丫头,一直以来,他对沈清漪的要求都只有一个——不丢沈家的脸。近两年,偶尔也会有人在他面前夸赞一两句沈清漪,他也不以为意,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的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沈清漪平日能接触到真迹的机会并不多,却能练得这么逼真,足见刻苦和天赋。
沈清漪确实没多少接触《山河赋》真迹的机会。
高祖父的书法、手札、以及搜集的孤本,全都被沈父收藏在家里的经纬阁中。而经纬阁,她姐姐进的,她弟弟也进的,只有她从不许进去“糟蹋”里头的东西。
也只有每年祭祖的时候,她才能看一看祖父的墨迹。
沈清漪之所以能仿得逼真,还要多亏了上一世赵深送他的那幅“假”《山河赋》。
因为觉得它太过逼真,便是仿写,也足见水平之高,闲来无聊——也或许是为了略微弥补自己不能进经纬阁的不甘,沈清漪时常临摹它。
临摹得久了,就越来越像了。
若是上一世,沈清漪或许还会希冀沈父的刮目相看,但是现在,她都不在乎了。她又说道:“我可以认罪,但我也有两个要求。
“按律,骗婚要徒一年,我的头一个要求就是,父亲需得用钱替我赎罪;二则是,我认罪后,长安必定是待不下去了,还请父亲送我去太原舅舅家,自此以后,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不行!”不待沈父表态,沈母先一步断然拒绝,又向沈父哀求道,“老爷别听她胡说,事情都是我做的,就让我去认罪吧!”
然而沈父同样也不理会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