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长
半个月后,她的一系列新作品出炉了,新作品出炉那日,是工作室的开工日。零食饮料一应皆备,初次与新团队见面,李昙华小有期待。
新的合作伙伴们都很年轻,还对艺术带着敬畏与一腔孤勇,他们都曾看过李昙华的作品。
从前她的作品以空灵著称,最擅长的是用精湛的技术将颜色的互补性与流动性相结合,营造柔韧坚毅自由至上的美感。
现在,她的作品里却都是积年累月的故事,他们懵懵懂懂的故事,她不在执着于一丝不苟的技术与精湛的线条描绘,她也再不能创造出如雪花一般纯洁透明不染尘埃的艺术品,因为她的心乱了。
她的作品里都是将碎未碎的片段,将摧未摧的情感,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悲欢离合。
晦涩难明。
很难说是入了新境界还是退步了。
梅温也来了,他在她制作的一众摆件中一一看过去,笑着点头,即便风格变了,却依旧很美。
最后目光却落在了最远端的那一件上。
相比其他工艺细致入微,颜色考究的作品,那件作品本该只是平平无奇罢了。
她却用尽了所有的技巧去融合,没有人会在一系列作品中对一件从一开始就并不成功的作品如此用心。颜色简单,工艺也很简单,即便说是学徒的第一件作品,也是有人信的。
那是一朵在海浪中盛放的花,它光彩夺目,却又易碎娇弱。
它在波涛中盛放,却也在波涛中被摧毁。
一根一根玻璃棒被烧软,欲滴而未滴,欲垂却又有力,柔软的线条内,却是锋利如刀的棱角,那海浪径直戳入娇嫩的花朵,它伤痕累累。
梅温转到另一侧,花茎上有个格格不入的东西,他打量了几眼,才发现那是一条蛇,一条青绿色的几乎与花茎融为一体的的蛇。
那花将摧未摧,是被蛇用身体缠绕保护,即便他也即将被潜藏在波涛之下的利刃摧毁。
坚硬里暗藏脆弱,死寂中蕴含生机。
梅温看得入神,他的眉头微蹙,蹙起了良久,良久。
新团队都是年轻人,年轻自由热烈,也喜欢热闹,约好了晚上团建,第一次见面,谁也不许缺席。
是夜,海城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街头巷尾都泛着潮湿的水汽,她换掉了那身素衣素裙,一身月白色的抹胸裙带着细碎的流苏与细小的银色铃铛相称,垂坠在衣角。
李昙华从前很喜欢这种暧昧又温润的水汽味道,她站在街角伸出手接着雨水,酒吧里年轻人们喝的热烈,欢笑声此起彼伏,她被灌了不少酒,白皙的脸颊也有些泛红。呆坐在路边吹风。
坐了许久,她起身,沿着那条亮着昏暗灯光的酒吧街溜达。被眼前一家店门口的风铃吸引了注意力,那风铃是用玻璃烧制的,路灯打在上面散发着光芒。
她颇有些脚软的蹭过去,盯着那枚发光的风铃,好美,李昙华喜欢所有美的东西。
那么美,谁会不喜欢呢?
她进了那家很隐蔽的酒吧,店里几乎没有客人,音箱里放着小众苦情音乐,吧台上方用细麻绳坠着许多许多切割不同,颜色不同的矿石,无一例外的折射光芒。
李昙华抬起头看,任凭那光散落在她脸上,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小孩。
忽地余光里多了一个身影,她没见过他,却从他身上看到了浮光掠金的盛景。
男人微长的刘海掩盖了绝美的面容,他的好看是交叉在男女之间的,相比李昙华见过的男人,都多了一分阴柔慵懒,但又能明显分辨出硬朗的线条和强大的气场,他与在场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清澈的眼睛被细碎的刘海微微掩盖,耳骨贯穿了一根细长的银钉。他如同烈日长虹,在她眼底像烟花一样盛放,光阴在他身上绚烂,溢彩非凡。
男人穿着一件纯黑色的高领卫衣,他长得很高,从她身后路过,李昙华为了看他,仰头仰的生疼,看男人坐进角落,隐进黑暗。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坐着和他说话。
没多久,就走了,男人依旧坐在阴影里。
白皙修长的手里握着酒杯,皓白的手腕从宽大的卫衣中露出来,看起来有些瘦削,银色的手镯上刻满了复杂的花纹,映出耀白色的光。
每一分每一寸看起来都勾人极了。
那晚海城下了一场大雨,许多将开未开的合欢花被雨打落在地上,零落成泥。
李昙华和他在那张酒店的大床上接吻,天昏地暗,未开灯的房间里灰蒙蒙的,雨水混着泥土的味道飘进来。
男人的手一寸一寸的从她的大腿滑向腰间,那灼热的温度,几乎令她疯狂。他的吻凌乱的落在她的颈侧。
李昙华的锁骨极美,背上的蝴蝶骨更美,尤其是及腰的长发落下时,若隐若现的骨相,不知曾被多少人赞过。锁骨微痛,竟是男人在细嫩的皮肤上咬了一口。随后又转为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