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叫李愫音,那一年刚满十八岁,是全国一卷的考生。
我是在高考考场上穿越的。
那一年的一卷数学难倒了无数考生。
我强忍着想要哭出来的绝望,焦头烂额地写着第一道大题,突然两眼一黑,很不体面地昏了过去。
然后我穿了。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群正在小声抽泣的陌生女人的时候,心态崩溃的程度应该不亚于看到一卷数学的第一道大题。
我穿越到了后齐,不是什么太平盛世,更没有什么家喻户晓的名头,以至于这个不甚著名的朝代只配给历史书镶边,被无数文科生遗忘在荧光笔强调过的重点之外。
我环顾四周,斗室内窗门紧锁,而屋外杀声震天,兵刃相接之声不绝于耳,似乎连地板都在颤动。
晚霞透过窗纸,映出了一片血色。
耳边的抽泣声渐渐变得微弱,我回头望着角落里蜷缩着的女孩,心脏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女孩陷入了昏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室内的空气浑浊而燥热,而不时透进来的血腥味更令人作呕。我用宽大的衣袖捂住口鼻,额头沁出的汗珠砸落在衣襟上,深深浅浅,斑驳一片。
没有人起身走动,没有人交头接耳,目之所及的所有面孔都麻木而空洞。
我艰难地抬起头,继续搜索着可以利用的工具。
没有。
甚至连一截绳索,一把剪刀都没有。
身体内的血液好似一瞬间蒸发,我的双手变得冰凉,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因为我甚至连结果自己的性命都做不到。
我挣扎着试图起身,一支箭矢却陡然刺破了窗纸,贴着我的面颊破空而来。
凌厉的箭羽划破了一室死寂,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它的尖镞嵌入了墙面,它的尾羽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缎带,在一室昏暗中醒目又刺眼。
“羽林军!是羽林军!羽林军也投靠了庆王,要来杀光咱们啦!”
女孩凄厉的尖叫声在我耳边炸响,她猛地跳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刀锋朝外,向着四面八方的所有人。
“太子死啦,赵暄死啦!!庆王做了皇帝,他很快就会发现这里,他会派人来烧掉这座别庄,把我们全部都烧死啊!!”
她疯疯癫癫,又哭又笑,泪水混合着口涎沾湿了她的前襟。
“暄哥哥死了啊!我们完啦!!我们全都完啦!!”
所有人都变得惊惶不安,阵脚大乱。
“赵芊芊!不得胡言!!!”
一个年岁稍大的妇人勃然大怒,上前想要捂住那疯女孩的嘴,却被那把匕首逼得连退数步,不敢上前。
太子,赵暄,庆王?
我思绪飘忽,只觉得耳畔一阵劲风,一个纤瘦的身影扑了上去,赵芊芊吃痛松手,匕首便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朝我滚来。
我悄悄拾起匕首,塞进了袖管里。
“赵芊芊!你拿匕首做什么!”
那女子青筋暴起,掐着赵芊芊的脖子怒喝道。
“你不要命了?!”
赵芊芊的瞳孔渐渐涣散。她一扯嘴角,露出一个空洞的笑容。
“冯璇,如果赵暄死了,我该怎么独活?”
突兀的马蹄声渐次传来,室内的里的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躲到角落里藏身,只剩一个已经痴傻的赵芊芊还愣在原地不知动弹。
“叛党已被诛杀,陛下特意派我来保护诸位。”
隔着门板,来人的声音听得不甚真切。
我握紧了匕首。
天光昏暗,来人看不清面庞,话音却戛然而止。
我打开了门,把匕首架上了他的脖子。
“羽林军?”
“是……是。”
我攥紧了匕首,指尖泛白。
“陛下怎么只拍了你一人来?”
“人手不足,其他弟兄们都在皇宫外待命,后援很快就来。”
刀锋迫近了那人的咽喉。
“你可知我是谁?”
走出别庄隐约可以望见皇宫内的高楼,别庄外侧是一片隐蔽的竹林,可是偏僻处的几截竹竿却突兀地倒了下去。
那人舔了舔嘴唇,踌躇着开口道:
“下官认得,您是……”
他从隐蔽处掏出了一把短剑,直刺向我的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我捅穿了那人的脖子。
腥稠的血液泼溅了我满身,零星的几滴沾到竹枝上,将它们染得斑斑点点。
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尘土,弄脏了我的衣裙。
我喘着粗气,拾起那人落下的短刀,起身时眼前一黑,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耳边穿来模糊的翁鸣声,光是再站起来就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