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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被虞彦庭捧住脸颊。她的视线被一双手固定在咫尺之间,虞彦庭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看着她,他的嘴角仍带笑意,对头顶一遍遍传来航班登机的广播提示充耳不闻,随即身后又响起兄长一记语调沉冷的敦促,他也仍然未动,直到姜晏晏仰起脸,身体靠近,最终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虞彦庭松开了手。
他笑盈盈地抱了她一下,离去之前在耳边说:“我在你卧室准备了一份临别礼物,回去记得拆开看。”
一个小时后,姜晏晏返回旧宅。
虞珩送她回来,车子只在大门外落了落脚,之后便直接驶向集团总部。整个虞宅在历经数日热闹后终于回归宁静,姜晏晏独自进入,季鸣正站在主屋外打量整个庭院,见状向她点头致意。
姜晏晏仿佛没有看到,一直上楼进到卧室。梳妆台那里在她走之前还很正常,此时多了一只古雅色调的木盒。打开来看,里面有一张附有字条的银行卡,密码是一串日期,被虞彦庭在字条上贴心提醒,正是两人一致同意婚约的那一天,同时还被虞彦庭补充一句,如果卡里的零用钱花完,记得及时找他要。
除此之外,银行卡旁边还静静放着一支白色的水芙蓉花。
时值冬天,那一朵经温室培养出的莲花乖顺绽放,与多年前姜晏晏失足溺水后醒来,被前来看望的虞彦庭插放在她病床前的那一支几乎一模一样。姜晏晏低着头,目光长久地落在上面,半晌才动了动,转身去洗手间。
她打开水龙头,将一双手洗了数遍,直到那被一直握着的感觉逐渐消失殆尽。之后抽过一边的湿巾,对着镜子按在嘴唇上,她没有上妆,嘴唇仅是原本的颜色,却仍被来回反复擦干净,脸色也随之一点点冷却下去,直到扔掉湿巾时,只剩下一片面无表情。
之后姜晏晏衣服没换就下楼,径直去向大门口。季鸣在这时候恰到好处挡住她的去路,彬彬有礼相问:“姜小姐是要出门?我开车载您。”
姜晏晏看向他一眼。
从解除拘禁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中间又历经一个仿佛无事发生的春节,让人几乎要遗忘那段在庭院散步也要被寸步不离跟随的岁月。此时季鸣身形高大地站在姜晏晏面前,无需进一步明示,即宣告那份来自虞珩的监控并未消失,姜晏晏有片刻默不作声,季鸣便也耐心等待,两人对峙良久,直到姜晏晏转身,回了主屋。
当天午饭过后,姜晏晏再度准备出门。
这次她默许了季鸣跟随,并且由后者开车,去向市区的几家书店。在那里姜晏晏买了不少书,涉及小说历史金融等多个种类,其中不乏好几部是大块头,重量不轻,以至于拎去车上的过程中,连特种兵出身的季鸣脸色都有些绷。之后姜晏晏并未立即回家,而是又去了商场,这次购物的目标是珠宝和衣服。
那是季鸣活到现在这么大,枪林弹雨上天下海都经历过,却唯独鲜有涉足过的少数几个领域之一。
作为一名只追求干净整齐的单身直男,又此前多年是跟随虞珩执行安保任务,季鸣去往女装部的经历寥寥可数。他麻木跟在姜晏晏身后,逛了还没几家店就已经由内而外疲乏,反观姜晏晏一个仿佛风吹吹就倒的先天病体质,在商场里反而如鱼得水,她的体力不知比季鸣要充沛多少倍,一直到打烊时分才勉强收手,季鸣早已累得没有半分脾气,回到虞宅倒头就睡,结果一觉还没睡到闹钟响就听见管家来敲门,表示姜晏晏一早就要出门,要季鸣赶紧起床收拾,迅速投入到工作状态。
季鸣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爬起床,接过管家贴心递来的醒神苦茶,眼神涣散地说:“她想去哪?”
姜晏晏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商场里面度过。
她身后拖油瓶一样跟着一个无欲无求的季鸣,银行卡刷起来毫不眨眼,一副虞锋遗产即将到手,故而尽情狂欢的富家大小姐做派。季鸣两手挂满购物袋,当晚吊着仅剩的半口气艰难回到旧宅,等到第三天姜晏晏又要出门购物,并在上车前仿佛无意间瞟了眼他的脸色的时候,季鸣终于确认,姜晏晏就是在针对他如影随形的监视行为,反过来对他进行刻意刁难。
当晚季鸣便一通电话打给了李寄年。
李秘书正在外地陪同老板出差,季鸣只顾大倒苦水,毫不知情通话刚一开始手机已经被虞珩要到自己手上,免提里传来季鸣接连不断的唉声叹气,李寄年在旁听得心惊肉跳,季鸣却因迟迟没听见对方回应,不满喂了一声:“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虞珩在另一端冷淡开口:“听见了。”
“……”
有一瞬间季鸣恍惚看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尽头,却很快听见雇主说道:“以后姜晏晏的动向每天汇报一次给我。”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李寄年下意识向老板看过去一眼。
季鸣当晚险些没能睡着。次日天还没亮他就已经精神不济地起床,准备早饭后再次载姜晏晏去商场,然而发现,后者似乎并没有出门的打算。
一整个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