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了二波

天下第二城，玉城。

一条巷子里传来女人的哀嚎和男人怒吼，紧接着是器皿碎裂的声音。最后一声尖叫平息后，小巷恢复了寂静，个别的人从院子里探出头来又被拽回去。

冷冽的秋风吹着叶子在巷子打着转，少女像小猫似的发出啜泣声，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子自身后探出触须和少女手心对碰。一个真挚的笑容浮现在女子面上，秋风吹过枯竹发出呜呜的悲鸣，少女与女子不见。

巷子重新变成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依旧寂静、冷清。

.....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何皎戴着帷帽不爽的走在言明月身后，她环抱着手，眼睛透过缝隙看着街上的人群，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整个玉城里不用带帷帽的只有男子和年事高到马上就要喘不上气的老姬。

剩下的女子无论年纪大小是否貌老都要戴上帷幕，刚出生婴孩甚至都被一层绢帕盖住脸部。而外来的女子在进城时都会被发上一顶，如果拒绝那就不给同行。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了不少女子的抱怨声和男子安抚的话语，他们说道：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何皎紧跟着言明月，来到了一处建筑全红的客栈。他亮出玉牌，随后带着何皎走进去。一进门言明月就摘下了何皎的帷帽，用灵气幻化的扇子给何皎扇着风。

她打量着建筑内部，来来往往的人井然有序，女子也不像外面一样带着帷帽。何皎享受这言明月的服务，问道，“这就是玉城里异事部的据点吗？还挺鲜艳的。”

言明月倒了杯水递过去，认真的扇着风：“这里设了结界，为了就是不让外出行走的弟子被这第二城破规矩束缚。至于颜色嘛...”

他回想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笑意，朝何皎说着，“这玉城城主是圣仙宗出来的，当初甚至还发出禁令说什么禁止女子身着鲜艳的颜色，后边荒唐到凡是家里有女儿家的建筑都不得太鲜艳。

于是，气的设立据点的工部部长花朝辞跑去一夜之间把城主府涂得五颜六色，随后在她的监督下，修成了现在的鲜艳的异事部分部。听当时的工人说，这位花部长还隔三差五到城主府去逼着那胖成一坨的城主天天穿着艳红的女装游街，后来那位城主受不了，只好废除了禁令。”

何皎哇了一声，和言明月来到了二楼的窗边坐下。她眼睛带着微光，感叹着，“那我到白玉京有机会见到她吗？真想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

闻言言明月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惋惜，“恐怕你不会想见如今的她。”

“为何？”

“因为她现在是圣仙宗的圣女，每年都会亲自教导被带上山去的女孩。”

何皎眼睛瞪大，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这是什么鬼故事，屠龙者终成恶龙吗？？她艰难开口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言明月接过小二送来的饭菜，脑海里闪过回忆，想起当年花朝辞的意气风发，他递过筷子给何皎，笑道，“可能是因为深陷淤泥无法自救吧。”

一顿饭下来，何皎默默无声，食之无味。她搅着碗里的饭菜，心里有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她之前一直生活在仙缘村，她觉得村里对女子已经很苛责，因为那些外嫁的女儿受欺负时，村子里都是你帮我我帮你的去把人接回来，而接回来的女儿呆的不久就会被另外娶走。

当时还小的何皎被爷爷带去吃许大姐姐许梅的第三场婚宴，她被人带去看新娘子。许梅穿着红衣端坐在喜床上，听何皎来了，还招手让她过去。

何皎记得，许梅的第二任丈夫因为终日酗酒最后把醉溺于海边，还没等许家人上门，许梅便被婆家主动送回来，还给了不少钱财，这事让整个村子都热议了好长时间。

那时何皎小，趁人不注意掀开了许梅的一边盖头。鲜红的盖头下，许梅端着笑意，两边嘴角弧度一模一样的固定在脸上，面上的铅粉混着胭脂盖住了许梅原本的肤色，她捏着盖头和许梅短暂的对视。

拥挤的房间里不知是谁注意到，一双有力的手抱走了何皎，盖头落下，鲜红重新遮住许梅的眼。喧闹声和讨喜话交叠，何皎愣愣地扭头看向抱着自己的年轻女子，是村头秀才的女儿正在和许大说亲。

何皎说，“许梅不开心。”，房间里声音短短停留不到一息，无人在意幼童的话，女子们调笑的声音混着童言无忌把她送出了喜房。

房门合上时，何皎透着缓缓关上的房门，那是她对许梅最后的记忆。她端坐在床上，盖头随着周围人的话微微动着，好似察觉到何皎的视线，她的手微微朝前扇着，好似告别，鲜红的她与说着喜话的人群被合在了昏暗的房间里。

房门被关上，爷爷慢慢悠悠的冒了出来牵着何皎走出了院门，路上何皎朝爷爷问道，“为什么我说许姐姐看起来不高兴，她们都说我童言无忌？”

爷爷没回话，自顾自的哼了一句戏文：谁管她是喜是悲只道鸳鸯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