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 完
“这样会疼吗?”
焦有有捏着消毒过的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碘伏里钳出吸饱了药水的棉球,轻轻地点在裕然的手背上。
“没什么事。”表皮渗出来的细胞液和淤青看着触目惊心,但其实裕然有感觉到太深的痛感,反倒是焦有有皱成一团的眉毛看着可怜又可爱,她垂着眼仔细地给他上药,就差将他当做怕疼的小孩子,还要往伤口处吹上一口气。
裕然稍稍叹了口气,但还是乖乖地把另一只手也递给她:“所以你不用露出这幅表情。”
“那也得消毒。”焦有有摇摇头,顺手从医药箱里拿出透气的绷带,思考着要不要给裕然简单地缠上一圈。
焦有有低头帮他处理手背上的伤口,弯下的脖颈让她放下的长发分成两拨,柔软地散落,搭在肩窝。
长期的室内伏案工作让她的皮肤晒不到太阳,因此黑发衬得脖颈苍白,印上她脖颈上的指痕已经消散大半,但仍然刺眼。
胸口有种细密的疼痛滋生,裕然沉默,随后抬手在焦有有有些茫然的目光中,小心地撩开她一侧的头发。
手指落在她的颈侧,裕然不敢用力,只是虚虚地沿着她脖颈的线条,抚过那道淤痕。
“对不起。”
在焦有有合上药箱的刹那,裕然收拢了手臂,在焦有有“先别用手”的小声抗议中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到她的肩窝:“……我来晚了。”
焦有有明白了为什么今晚裕然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她摇摇头,任由他抱着:“没有。”
她的说辞像是温柔的劝解,裕然皱了皱眉,将手收得更紧,只当做她善解人意,为了自己在逞强。
“其实我很担心……”他感到挫败,难得有些示弱,患得患失的天平让他只有在此刻抱住焦有有时,才能感到片刻的安心。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一声,改掉了用词:“不,我是害怕……我害怕要是我没能赶上的结果。”
向来威风凛凛的雪豹在小羊面前暴露他脆弱的咽喉,连毛绒绒的尾巴都颤了上来,述说他的不安。
焦有有眼眶微微湿润,她扬起一个梨花带雨的笑容,抬起手摸了摸裕然乱掉的头发。
她轻轻推了推裕然的胸口,他顺着她的力道温顺地离开了稍许,焦有有凝视着裕然的脸,随后双手环过他的脖子,双腕交叠,形成一个脆弱的绳结。
她望进裕然的眼底,漆黑的瞳孔中只倒映她一人的身影,野生的雪豹被她驯服,只属于她。
焦有有的唇轻轻印上裕然的额头,蜻蜓点水:“你赶上了。”
主动的是她,吻完率先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到想跑的也是她。
被亲了额头的裕然拧着眉,半是宽慰半是郁闷,只觉得被焦有有当做小孩子哄。
“别跑。”他扬起眉,抬手拦住焦有有的腰,顺势带着她往沙发的方向倒去。
只不过帅气的沙发咚止步于男主角受伤的手臂,裕然稳稳地撑住,但伤口处传来稍微的撕扯感,他没忍住皱眉,气氛微妙地垮了半分。
老老实实被裕然抵在沙发与他之间的焦有有眨了眨眼,噗嗤一下笑了。
裕然故意恶声恶气地命令道:“忘掉,刚才不算。”
话音刚落,他也忍不住笑,松开焦有有,仰头靠在沙发上放松。
焦有有也跟着坐起来,把头靠在裕然的肩上。她划开手机看了眼日程表,苦笑着叹了口气:“明天还有个临时的月末报告会要开。”
成年人最大的悲伤莫过于:哪怕天塌了,该上的班还是要上。
裕然这下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有些头疼:“那群组长真是……这个月第几次休息日加班了?让他们开线上算了。”
焦有有慢吞吞地开始往工作群里编辑通知:“大家都辛苦。”
“焦有有,明天喝不喝Arabica?”
“拿铁,多加糖浆?”
“多加糖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