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过往:岳阿棠与顾泛定亲
永德八年春,应天府四处海棠飘香,此中以连越山山脚下的海棠开的最盛。
可在将军府中,却无人有意前往连越山赏花。
“阿棠出生已有十日,怎么小脸还是如此蜡黄。”小女娃似是害怕满脸皱纹还留着大胡子的岳柏,啼哭声自在岳柏怀里就不曾停歇。
在这府中,婴儿的啼哭声几番盖过了岳柏粗狂的笑声。
虽只是个女娃,但岳柏对这个嫡长孙女爱不释手,一时间不愿把小孙女交还给旁边站着的奶娘。
“想不到岳大将军也有如此在意外貌的时候。”来人是太子太傅顾铭白,与岳柏年纪不相上下,下颌的胡子比岳柏还要长一些。
顾铭白后面跟着一位中年老妪,老妪的手里拉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童。男童只到老妪的膝盖,脸颊因为逐渐转热的天气红扑扑的;两只眼睛虽然不大,但是仔细看去,眼中的瞳孔尤为明亮,竟似琥珀一般,看似乖巧的由老妪拉着手,但两个眼珠子四处打量,连蹦带跳的追向他的祖父顾铭白。
岳柏将小孙女交给旁边的奶娘,转身迎向顾铭白,“我可以不在意阿棠的容貌,难道咱们阿泛还能不在意吗?”岳柏放下女娃后两手空闲了下来,又来寻老妪牵着的男童。男童并不怕他,任由岳柏举过头顶。
阿棠出生的第二天,顾铭白就来到了岳府贺喜。原本女娃要到及笄之日才可拟字,但岳柏称顾铭白博学,应是缠着顾老给小孙女拟字。
顾铭白是世人皆知儒学大家,自是有满腹文采,但也不愿坏了规矩,却终经不住岳柏的一再纠缠。待岳柏应下只是暂取,等到小孙女及笄之日再对外宣称时,顾铭白才取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如棠”二字。
有木焉如棠而赤叶其名芒草,却是个好名字。
名字定下来后,岳柏又以答谢顾铭白为由,当下就关了岳府的大门谢绝外客,为顾铭白设下宴席。
席上人并不多,只有岳柏、岳柏的儿子儿媳、顾铭白、顾铭白的儿子顾靖、孙女顾羽和小孙子顾泛。
岳冠阳是岳柏的嫡长子,其妻是当朝太子孟晋丘的嫡亲妹妹齐安公主。
齐安公主虽刚刚生产两日,但因为年纪轻,生产顺利,现在已经可以下床了,只不过需在身侧放上一个暖炉。
顾铭白一生仅娶一妻,妻子在十年前就已亡故,顾铭白却无续弦之意。
顾铭白唯一的儿子就是席上的顾靖,奈何顾靖的妻子产后虚弱,一年前一场小小的风寒竟要了她的命,可怜顾泛和顾羽自小便没了母亲。
待大家都坐定,岳柏对着顾靖开口问道:“归咏的出使日期可定下来了?”
归咏是顾靖的字。
前几日,礼部拟定了出使喀蕃藏的人选,正是任鸿胪寺少卿的顾靖为出使喀蕃藏的使者。
自先帝开朝后,西南边境一直受蕃人骚扰,但圣上却没有派兵征讨的意思。岳柏多次上书表示愿意征讨蕃人,平定西南,但都被圣上驳回了。
可蕃人既然骚扰不断,那派使臣便是必行之事。
使臣品级不能低,不然有损大国风范;也不能太高,不然难免蕃人自抬身价。选来选去,这担子就落到了顾靖身上。
顾靖听到岳柏问他,便起身拱手答道:“回岳伯父,已经定下来了,来年春天就出发。”
此去千里,归来不知需几个年月。
岳柏听罢,点了点头,而后又环顾四周道:“归咏政事繁忙,齐安产后虚弱。那咱就甭说虚话了。冠阳,让奶娘把本将军的乖乖孙女抱来。”
众人不解,阿棠才出生不久,为何却要抱到席上来。
但顾铭白却是一脸了然。
被抱过来时,小小的阿棠被裹在被褥之中,现下睡得正香。
岳柏接过小孙女,笑着用手指拨弄拨弄孙女的笑脸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对着顾铭白道:“铭白,当年阿泛出生时咱可说好了,若我来日得了孙女,必许给阿泛为妻。今阿棠已经降生,你顾太傅一言九鼎,可不许反悔。”
“不悔。”顾铭白轻轻的摇了摇头,后又笑道,“只是没想到你这老头竟是这般急。”
顾铭白自小学儒家之道,讲究礼数,但却不是死板之人,与岳柏又是半生血雨走来的至交,言语之间十分随意。
但为孙子择妻,却不可随意。
顾铭白朝着不远处的顾泛挥了挥手,而后道:“阿泛,到阿翁这来。”
三岁的顾泛听到顾铭白叫他,挪着小步子疑惑的向他走去。
顾铭白也从席面离开走到中间,先帮着小阿泛做好作揖的手势,后又弯腰作个深揖,道:“黄花酒溢喜筵开,两小无猜共化裁。岳氏族平四方,岳氏女吉天兆,吾顾铭白不才,愿聘岳氏阿棠为顾氏泛之妇,绵延子嗣,宜室宜家。”
言罢,顾铭白又从腰间取下一支玉笛。
顾铭白酷爱笛,也许旁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