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难（二）

秋实是认识莲儿的，见她十分畏惧的模样，知道这事肯定另有隐情。敛了神色问道：“莲儿，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莲儿踌躇着，支支吾吾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春华姑娘似是出去未买主家要的东西。听管事嬷嬷说，是新鲜莲子……”

春华与秋实陪藤月一同长大，情同姐妹。知道她一向谨慎，从不惹事，怎么可能未替主家采买。现在这个季节，京中哪有新鲜莲子卖，分明是故意刁难！

找个由头让她干苦差便罢了，秋实不在意。只是她自幼习武，一眼便瞧出春华是被人活生生打成这样。好好的人出去，奄奄一息回来，自是怒上心头，暂且压下愤怒，与莲儿一起将春华抬回房间的榻上。

与春华不同，秋实是尹州部落里的女儿又是藤月的侍女，从小到大在尹州也算受人尊敬，怎咽得下这口气，放下春华后，提起剑就要往嬷嬷房中去。

莲儿被她吓得心脏骤停，忙拦住道：“秋实姑娘，使不得啊！”

“郡主不在，春华姑娘又需要人照料。你可不能再出岔子了！郢都有郢都的规矩，眼下在主家，你充其量只是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夫人打杀你都不为过！”

秋实的手紧握成拳，她平日并非莽撞之人，今日实在是气昏了头，莲儿一说也冷静下来，将剑往地上狠狠一掷，去给春华请大夫，没日没夜地照料着。

三天后，春华终于醒了。

她这回伤的不轻，根本无法动弹，医士说休养一年都未必能好个完全。看见趴在床边的秋实，心中一酸，留下泪来。

小声抽泣的声音惊醒了一旁的姑娘，秋实抬起头，春华更加委屈，但第一句话还是问道：“秋实，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这几天又要烧火又要照顾好友，秋实分身乏术，青天白日趴在床边就睡了过去。管事嬷嬷倒是来伙房试图刁难几句，在秋实磨刀连带着杀人的目光中叫了句“晦气”，匆匆离开。

春华听她如此说，破涕为笑道：“你没事就好，郢都与尹州真是一点也不一样，我好想回去，好想郡主啊！等郡主回来，一定要让郡主给我们撑腰！”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忽听得莲儿在外面喜滋滋地喊道：“二位姑娘了，郡主回来了！听说眼下已到了长宁街！”

秋实心中大喜，连忙起身，安慰春华好好养伤，正欲离开时，被春华按住了手。

“我被管事嬷嬷惩治的事，你千万别告诉郡主。”

秋实听到她的话，十分不解，问道：“你被打成这样，还要袒护她们？”

“裴家是世家，规矩多是正常的。郡主新嫁，平日又事务诸多，你我就不要打扰她了。这顿板子已经挨过，我以后小心点就是。”

“方才不知谁哭了半宿，真要郡主撑腰又瞻前顾后，春华，你真是出息！”秋实气不过，回道。

“郢都不比尹州，你我只是丫鬟，这事明面上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不要让郡主为难。”

春华心中苦涩，却也无奈。秋实心中明白，最终点点头应了她，老老实实随莲儿出去迎接。

这一路劳顿，藤月打算先回府洗个澡，她不比裴映洲，连家门都来不及进就匆匆进了宫。

只是回了府，看见门口只有秋实一人，有些疑惑地问：“春华呢？”

春华最是黏她，送她去韶州的时候都哭了好久，不舍的紧。如今自己回来，竟然没有看见人。

“春华前几日着了风寒，还在屋里躺着。”秋实低下头，藤月听不清话里的情绪。

“秋实，你抬头说话。”藤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秋实不擅撒谎，这副模样，定是有事。

“我再问你一遍，春华到底怎么了？”她语气放重了些，又问了一遍。

“她…”

“你何时也喜欢支支吾吾了？”

秋实蓦地跪下道：“春华…伤重在床。”

藤月虽有些心理准备，听到这话，依旧十分震惊，连忙说：“她现在在哪？速带我过去。”

秋实在前面带路，藤月才注意到她身上除不去的烟火气，不动声色地问：“秋实，这些日子，你与春华在府里做些什么？”

“我在厨房烧火，春华负责采买。”秋实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

“烧火？采买？”藤月心中冷笑，她去了韶州，望月居没有主子，秋实需要烧什么火？春华又替谁采买？

春华伤重，秋实隐瞒。

武功高强的贴身侍女去烧火，心灵手巧的下不来床，这荣国公府里的人，真是胆大。

藤月心里有了猜测，待见到病榻上的春华，还是大惊。她焦急又愤怒地问：“春华，你现在怎么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多谢郡主关心，是奴婢的不是。犯了些错，被嬷嬷惩戒了一番，郡主不必多虑。”春华无法起身，只能在床上细声道。

“犯了些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