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流光相皎洁
用膳时,桌上向来都是安静的。更被说现在有心事的三人。
涂山璟一直在想,怎么让小灼不沉浸在悲伤。他看着自己的手,从前他的琴声能传达力量,可以拂去悲伤。如今,他虽然身体早就痊愈,却再也没有碰过琴。他想回避过去的一切,但是看着小灼藏不住的悲伤,他想让她开心。
刚想开口,小灼比他快一步说,“璟,待会陪我下棋吧。”
小灼想的也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别的地方。
涂山璟根本不会拒绝小灼,“好。”
膳后,去了棋室。小灼手腕轻转,用灵力将烛火都点上。
不用多言,小灼和涂山璟面对而坐。
小灼执白,涂山璟执黑。
与涂山璟对弈,讲究的就是落子无悔,剑走偏锋。
随着白子与黑子的拉扯,小灼的心情也逐渐从悲伤转化成棋逢对手的高度专注。
涂山璟看到小灼眼里悲伤不再,才流露出笑意,他不在乎输赢,只在乎她开心。倘若不是小灼知道他的棋艺,又只想赢的磊落,不然他都想在她手上节节败退,换取她的开心。
火烛不停的燃烧着,棋局也走到了最后一步。白子落下,小灼抬眸笑道,“我赢了!”要知道上一次她棋差一子输了的。
涂山璟和小灼对视,“你下的很好。”
小灼的棋艺既受皓翎少昊温和下的狠,又受王母中庸之下的稳,以及她自己的绝。要么光明的赢,要不利落的输。
也是这种打法,让涂山璟没有办法落子时预判下一步。他发自内心觉得下的很好。
夸赞是很受用的,小灼一颗一颗将棋子归纳,“师傅说我太偏激了。”
她想起来王母不赞成的目光,也只是自嘲一笑,她从不畏惧别人的不赞成。
涂山璟神色颇有点紧张,“我觉得很好。”看到小灼目光从棋盘转到自己,展颜一笑。
棋室部分烛火已经消耗殆尽,涂山璟的面孔半隐在黑暗,半在烛光跳动下棱角分明。
无疑是很美的,小灼看着心思却飘忽到了别的事情上。她不是对男女之情敏感的人,可谓是迟钝。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有喜欢,就会很快知道他们心意相通。
她摩擦着手上的黑子,略微用力将棋子翻面。她是皓翎王姬,不可能与青丘公子在一起,更不可能和毫无身份的人。
她的婚事必须利于皓翎,就算父王如何疼爱,她拥有的最高自由就是不成婚,而不能嫁与毫无助力的人。皓翎其他被父王镇压的几部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一家。
作为王姬,承之恩泽,则有责任。
可青丘公子是有未婚妻的,她看着涂山璟,颜色晦涩难辩。她在纠结,自幼她便怕麻烦,现在在感情之事可谓再棘手不过了。
但看着涂山璟对自己的笑容,她怎么以前没发现,他眼底的爱意。最终,她还是将黑子放到棋盒上,果断的一松手。
听到棋子坠落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脑海里只闪过在她成年礼时,父王禀退众人,将为她培养的王姬亲兵的兵符交与她时曾说,“小灼和你母亲真像。”那个时候父王眼里含泪,不停地转着小指上的骨戒,“小灼,你知道我很后悔什么吗?”
她摇头,父王接着说,“我后悔和你母亲告白的太晚了。如果能早一点,会不会有更多可能。”
那个时候,她不理解,也不明白。看她一头雾水,父王也只是把兵符交给自己,“小灼,我给你培养这支军队,就是希望你以后可以做最快乐的王姬。要记住,凡事从于心,无愧于心。”
是啊,从于心,无愧于心。她手按在黑子棋盒上,单腿跪在棋盘上,群摆将棋盘几乎盖住,整个身体前倾。
和涂山璟面对面,再靠近一点她就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
小灼的气息一下子侵略过来,涂山璟坐的笔直,紧紧盯着小灼的眼睛。
他不敢动。
小灼语气就像说出多么平常的事情一样,“我喜欢你。”
涂山璟不知所措,连呼吸都忘记了。半晌,才惊喜的笑出来,但是下一刻又落泪。
泪落的突然,小灼都能看到泪水划下睫毛,顺着面庞留下。仅仅几秒,就眼睛通红。
小灼干脆侧身,坐在棋盘上。拂去涂山璟脸上的眼泪,语气很轻,“为什么要哭呢?”
涂山璟哭的一抽一抽的,他有些控制不好自己,“我只是,只是。”哭的说不出来。
他觉得他是一棵树,一棵光秃秃的树。只敢偷偷守护着这盛开的木棉,但是突然有一天,木棉用她的树叶,抚摸了一下他丑陋的枝干,说我喜欢你。
他真的值得吗?
涂山璟的脆弱小灼都知道,她带他去学堂,是希望孩子们能让他知道,他本身的价值。对他以礼相待,是希望他明白,他一直都是位君子。
他的珍贵,是他才华横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