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
田家的大门合上,小寒和谷羽对视一眼,俱是一副玩味的模样。
小寒唇边带笑,低声自语:“看来今晚有人要睡不着觉了。”
田家三口人神神秘秘的出门,这边的小寒和谷羽又如此模样,是个人都能感觉这半日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但是杭荡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而小天则是个能沉得住气的性子,所以他们二人都没问。
可是这边有人沉不住气。
“怎么了?怎么了?”小武凑到小寒身边,连声询问,“他们一家去干嘛了?”
小寒多年郁结于胸的沉闷之气,今日在谷羽的妙计下得以抒发,这会心情正好,所以一改之前的沉默寡言,将他和谷羽的法子以及周氏的作为都告诉了小武,小武听着听着,不仅对周氏的为人处世有了新的认识,也对谷羽的做法颇为认同,竖起大拇指赞她是女中诸葛,而且觉得她有仇必报,甚有血性。
杭荡听了,深不以为然,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眼看到洋洋得意的二人,便道:“你们这些小把戏,也就能唬得住他们一时,你可想过他们今日回来,你们要如何自处?”
谷羽听他向着周氏说话,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面色沉沉,只淡淡道:“周氏若不是贪财,必不会上钩,此事她怨不得我和小寒,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而且我在她去之前已经讲过,贪便宜的事情,可再一,不可再二再三,话说的如此明白,难道她还要怪我不成?”
杭荡摇摇头,心中暗叹谷羽想得太肤浅,正要提醒她。
谷羽那边却又道:“殿下仁心,小人佩服,但是周氏前些年欺辱我弟弟,我谷羽不能忍,势必要趁着这些日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殿下看不上这些小手段,但是这些手段正是我们这些乡野之人生存下来的依仗。谷羽知道,殿下是太子,是谋大事的人,现如今也就离那个位置一步之遥了,往后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少不了要用各种手段笼络威逼,若是如此心软,如何服众?”
谷羽一向谨言慎行,今日不知是心中高兴,还是与杭荡这些天熟稔了不少,被他一怼,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甚至最后还冒出些大不敬的话来。话音刚落,谷羽才反应上来自己说了些什么,恨不能当场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自知失言,看都不敢看杭荡,立马跪地请罪,小寒也立马随着谷羽跪地请罪。
此刻,万籁俱静,小天和小武站在杭荡身后,暗戳戳偷瞄杭荡的脸色。
杭荡面上看不出喜怒,但是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好脾气地叫她起身,更没有说话,只是又拿了笔,饱蘸墨水,开始给杭世成写信汇报最近的见闻,在信中还讲了自己的几点猜测,又报了平安,说金水当下一切安好,让杭世成不必忧心。
写完整封信,杭荡搁笔时,手不小心划过未干的墨迹,最后一个字熏染开来,在一众蝇头小楷中格外刺眼。杭荡皱皱眉,又重新抽了两张纸将整封信好好誊抄了一遍,最后等字迹全部晾干,才小心地将信纸装到信封中递给从树上飞身而下地暗卫手中。
“叫脚程最快地信吏,加急送往玄夏。”
“是!”暗卫拿着信走了。
杭荡将方才写坏的信纸揉成一个纸团,随意丢在桌上,想了想,又让小天拿去烧了,别给别人看见,正要起身回耳房,抬眼看见还跪着的谷羽和小寒,于是又徐徐走到谷羽面前。
谷羽低着头,脑袋放在地上,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只灰色的皂鞋。
“你刚才的小本给我。”杭荡语气平平,向谷羽伸出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
谷羽不敢耽搁,也不敢问为什么,直接从袖中拿了小本,双手呈上去。
杭荡接过,翻了几页,然后就听到“撕拉”一声,写着“谷羽”二字的一页从小本中脱离出来,杭荡将这页也揉成一团,丢在桌上,又随手将小本丢在谷羽面前的地上,对小天道:“一起烧了,我的字断不能留给这种居心叵测之人,谁知道哪天用我的字又耍什么手段。”
小天答是,朝小武努努嘴,让他烧掉,自己跟在杭荡身后进了耳房。
今日走了不少路,杭荡腿脚都有些乏,小天原本想服侍他躺下,可是杭荡却径直走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肩膀依旧没有倚靠着椅背,只是合了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惫。
小天安静地侯在一边。
过了半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中的谷羽和小寒依旧跪着,杭荡没有说话,小武虽然认同谷羽的做法,但是此时也不敢自作主张。
小天算着时间,觉着田家人也去了许久了,大约要回来了。
于是俯身往杭荡身边靠了靠,正要轻声唤他,杭荡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沉声问小天道:“小天,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殿下,从殿下独立开府属下就在殿下身边了,算下来,今年已经是第十五个年头了。”
杭荡斜眼看向小天,眼中含了些红血丝,看上去很是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