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
老母重病缠身,已经好几日神志不清了,今早突然醒过来想喝米粥,可是小人家中米缸早已见底,哪还有米给母亲做米粥呀!小人寻了好几家邻居,都借不到,于是想在米铺掌柜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借给小人几粒救救急,可是米铺掌柜是生意人,要有钱才行,小人一时没注意,在街上游荡,又看见这家客栈门边的桌上有几个铜板,便……”
“大人,小人真的是一时情急,小人并不是想要偷,只是想着先解了母亲的急,过些天有钱了就会还给客栈掌柜的,大人,还请大人饶了小人……”王狗儿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朝苏显和知县叩头。
“你今日没有银子,大可与人说清原由,上来就拿是什么道理?王狗儿,你休要狡辩!”刘俊义一凛,肃声道。
“这……我……”王狗儿被知县戳中了心中所思,一时没了主意,但是一想到病榻上的母亲,眼尾又不觉红了,连连叩头求饶道,“钦差大人,知县大人,小人确实是一时糊涂,但是老母亲缠绵病榻,好不容易想吃点米粥,小人实在不忍,还请两位大人念在小人一片孝心,又是初犯,轻判小人。家中母亲无人照拂,若是母亲出点什么事,小人……小人也活不下去了……”
“王狗儿,你这是用你母亲的命来威胁本县不成,原就是你自己做错了事,难道本县秉公执法,还成了害你母亲的罪人?”刘俊义怒道。
“欸,刘大人,不必如此动气,王狗儿若是所言非虚,倒也情有可原。”苏显插话,“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刘大人。”
“请教不敢,殿下直言便是。”
苏显斜靠在椅背上,挑着双眉看刘俊义道:“本钦差前两日跟着刘大人和张大人查探民情,看到的场景无一不是安居乐业,金水县在刘大人治下甚有繁盛之景。今日王狗儿所言,倒是和前两日的见闻不符了。按刘大人所言,每家每户应该都拿到了朝廷的赈灾粮款,那么这王狗儿家不应例外,如今看来,本钦差倒不知是王狗儿在扯谎,还是……”
话未尽,苏显眼神却直直指向刘俊义。
刘俊义正想要将打好的腹稿一股脑倒出来,却不成想,苏显又直起身子,问杭荡道:“旁听的几位若有什么想法,不妨也说出来。”
刘俊义看向杭荡,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这几位是什么来头,万一说出些不好听的话,可要如何?
杭荡来的这两日也确实没在金水见到穷苦人家,小寒伯父家虽然不富裕,但是比起今日所见的王狗儿还是好上不少。
“大人,据我所知,王狗儿这种情况在金水属实较少。刘大人一人每日要处理金水这么多事务,或许是一时疏忽了,大人不妨听听王狗儿自己如何说,再作判断。”
杭荡一句话落地,知县松了一口气,同时对自己前些天的安排不免有些洋洋得意,留在金水城的这些人,果然都是向着他这个县太爷的。
“哦,也有道理,那王狗儿,你自己说,你们到底是分到粮食没有?”苏显问王狗儿。
“你不必害怕,有什么说什么就是,本钦差在这里给你撑腰。”苏显语气缓和了一些。
王狗儿抬头双眼看向苏显,这时的声音不抖了,身子也不颤了:“大人,小人前一阵子确实是收到了一些赈灾粮,但是没几天就吃完了。”
“胡说!”刘俊义喝道,“本县下发的赈灾粮是按人头来算的,就是是食量大的人,分到的赈灾粮也足够吃到明年二三月了,怎么会几天就见空?”
“刘大人?”苏显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本钦差只是在询问案情,大人用不着如此疾言厉色。”
“是,是,卑职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失礼了,还请大人接着询问。”
“王狗儿,你说你是王庙村人士,那是谁给你发的赈灾粮呢?”
“是里长。”
“刘大人,还请你的手下去请这位里长过来问话?”
刘俊义招了两个衙役,命他们速速去王庙村拿人,不可耽搁。
“大人,若是王狗儿家里是这种情况,王庙村或许还有别的人也是这种情况,不妨多请几户人过来,之后也方便让他们对质。”杭荡对苏显道。
“有些道理,那就有劳刘大人了?”苏显转向刘俊义。
“不敢不敢。”刘俊义吩咐了衙役事项,又看了看外间天色,对苏显道,“殿下,他们去叫人回来还有一会,殿下可要先用饭?”
苏显眼神瞟了瞟杭荡,杭荡微微点头。
然后苏显对刘俊义道:“也行,那就听刘大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