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
来人正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帘子掀起,谷羽只觉得眼前一黑,被走到眼前的高大的玄色长服遮住了头顶的光。男人逆光而立,眉宇间的凛冽之气顿时将整个小亭子挤得逼仄了起来。
“殿下。”侯正明俯身一拜。
谷羽也连忙紧跟着侯正明向杭荡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多礼,你们坐吧。”杭荡上前将侯正明扶了一把,走过跪在地上的谷羽,自然地落座坐上首位,“你们方才在讲什么,我听着倒是稀奇,接着讲讲。”
侯正明看了一眼谷羽,落座在下首,用煮沸的水重新给杭荡沏了茶:“殿下尝尝,我最近刚从老友那讨来的新绿。”
谷羽从侯正明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对,心中打起了鼓:方才测算的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不知道他在亭外听了多久。
“嗯,确实好茶。”杭荡抿了一口,扫了一眼还杵在一旁的谷羽,虽是一双含情目却不怒自威,上位者的压迫与雍容华贵尽显,“这位就是刚才齐大人提到的您刚收的小徒弟吧,似乎身量不足,生的矮小了些。”
谷羽本就娇小,刚来这里时又饿了一阵子,一直也没怎么长高,虽说她也从不在意这些,但是听到杭荡这话,似乎揶揄意味十足,而且略显幼稚了些。
“这小娘子是我这路边遇到的,见她卜算手法稀奇,您是知道的,老夫这辈子就喜欢这些,所以请她来说与老夫听听。”侯正明摆了摆手,叫谷羽过来,“你别在那里站着了,过来接着讲讲,我正听到要紧处。”
杭荡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谷羽看到杭荡的表情,更是警铃大作:还接着讲?正主都在这里了,谷羽哪敢呀!看他这样子,怕是自己方才所述被他听到了十之八九。
谷羽连忙双膝跪地,脑袋实实在在地磕在地上,“咚”地一声,她心中吃痛:“方才与这位大人的讲述,都是草民信口开河,草民自己学艺不精,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嗯,是学艺不精,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这信口开河的下文。”杭荡将茶汤放在嘴边,半合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茶香瞬间充盈肺腑。
“这……”谷羽将求助的眼光投向侯正明,侯正明似乎是故意没看到,也不帮她圆场。
唉!今日真是不该来,
谷羽心中叹气。
不过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谷羽一向是个胆大的,如今把心一横,将头抬起来,避开上首那位试探的目光,徐徐开口道:“草民从入门占卜到如今,一直认为这行应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的就是能给他人茫茫前路抛上一块问路石,这也是草民所相信的’居其位,安其职,尽其诚而不逾其度’的道理,所以言语冲撞的事情自不可免,虽然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但草民如今仍未改初心。”
谷羽停顿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殿下宽厚,对草民方才不敬之话也可谅解,草民心中很是钦佩。既然殿下想听,那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殿下身份尊贵,自小陛下又对殿下寄予厚望,自然对您严格不少,无论是读书还是处理一些陛下安排的事务,您都是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很是辛劳,或许也遇到过一些让您不高兴甚至伤心的事情,这些在草民看来,都是草民这种卑贱又无能的人无法完成或者承受的。草民方才说讲的’可怜’也是因此,不过,殿下能从中历练出来,殿下的气度与能力自不比常人,草民如此判断殿下还是过于井底之蛙,殿下自是不会像草民这样顾影自怜,殿下为着自己所想之事,所爱之人,必是会经过这些崎岖,而最终到达殿下向往的前路的。”
一段话下来,奉承的意味很足。
“呵!”杭荡嘴角的笑意更深,觉得她这话真假参半居多,但是他平日也不信这些,只是觉得有趣,而眼前这人,他也认为是个油嘴滑舌的小民罢了。
杭荡将空了的茶杯放在圆桌上,看向侯正明,“大人这次遇到的人,真是与从前的不一般,这口齿竟比齐大人还伶俐些。”
“哈哈哈!”侯正明抚着胡须笑了起来,“齐正那小子,殿下拿他来比,可是折煞这位小娘子了,他可是我的徒弟里最嘴笨的一个了。”
“殿下!师父!”齐正打帘子进来,先给两位行了礼,然后将手上的盘子一个个放在圆桌上,“师父刚才讲什么我可听见了!我不在,您就这样打趣我呀!”
齐正憋嘴,皱着鼻子。
“哈哈哈!以后你就跟你这位小师妹多学学,你的技艺还能更精进呢!”侯正明拍拍齐正的肩膀,“你带你这位小师妹先去偏厅,给她再盛些点心,你也别过来了,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
“是,我们先告辞了。殿下,师父慢用。”两人行礼之后,齐正瞥了谷羽一眼,示意她跟上。
齐正似乎是醋了,带着些不情愿,谷羽真是哭笑不得。
两人走后,杭荡正了正脸色,才与侯正明聊起了正事:“我昨日去母后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