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苏软追上贺子书,和他并排走。
“我之前接过一对相爱却生别的老夫妻的委托,给一个年过古稀的老爷爷算他刚去世的老伴的状况,看他老伴在天上能不能看到他这些年背着老伴欺负过别的小姑娘,结果你猜怎么着?”苏软笑眯眯地看着贺子书,抛了一个意犹未尽的大钩子。
贺子书侧目,眉宇淡淡却不觉间注视着她。
苏软满意得说下去:“结果就是——那个老太太根本就没有去世,只是睡过了,正躲在门后面偷听我俩的对话呢,哈哈哈哈——”她捧腹笑。
贺子书长睫微眯,像是有些无语,动了动嘴唇:“我不是老爷爷。”
看着笑得前仰后合地苏软,默了默,又加了一句:“也不喜欢欺负姑娘。”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苏软抿唇看着他:“我都懂。”
贺子书浓眉拧起,有些迷惑了,总觉得她这副表情藏了些意味深长,于是末了又道:“我也不是老太太。”
苏软摆摆手,正色起来:“诶呀谁说你是老太太了,我的意思是,告诉你不要太在意生离死别的事情,有些事情,看起来可怕,但并不一定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贺子书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软伸出一根手指,认真道:“有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像刚刚故事里的老爷爷,他以为深爱的妻子去世了,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感到无法纾解而另辟奇径探问忏悔,结果却发现老伴只是在逗他,他失而复得,相反,他的老伴无意间的恶作剧却引出丈夫的背叛,这是得而复失。”
两人面对着面,边走边说,步子却一点没慢下来。
“你想表达什么?”贺子书问。
苏软眉头皱起,怒其不争:“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不长成鹰隼飞向天空,怎么知道这世界有多广阔美好呢?”
贺子书不承认:“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悲伤?”
苏软急了,张口就来:“我当然……”
然而下一秒,她话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了。
她看到贺子书的眼睛里,露出同样的诧异。
少年少女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身后的世界同时开始向右.倾倒,伴随着枝头的一声鸟啸,两人直挺挺栽进坎底。
“啊!”苏软结结实实拍在沙地上,半天才揉着肩膀撑起身子。
好在这个石坎并没有太高,虽然摔得不轻,但不至于摔伤骨头。
“贺子书,你还好吗?”她边龇牙咧嘴揉手臂边朝旁边问道。
奇怪,明明一起摔下来的,却没有听见贺子书喊痛的声音。
她甩了甩脑袋,朝身后望去。
一望无际的沙丘,暗紫劲服的少年立在一队被风沙掩埋掉生机的破落车队前,背影格外寂寥沧桑。
一缕黄沙刮过,卷起他猎猎的袍摆。
苏软察觉到不对劲,拍了拍衣服,朝他走去。
近看,一字排开的车队从头到尾,已经毁坏得不成样子,几匹马的尸体半埋在土里,干瘪得不成样子,运货的马车已经被搬得干干净净,只有其中一架马车上摆的不是货箱,而是一个被毁坏的笼子,里面散落着砍断的锁链,从大小来看,刚好能关下一个人。
苏软脑中顿时浮出一个画面,脱口而出:“这个车队是你……”她震惊地看向贺子书。
“是劫走我,关押我的车队。”贺子书平静地说出来。
“怎么会……”苏软讷讷。
贺子书淡淡道:“当时车队走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土匪,被抢了,我才趁乱逃出来,正常。”
苏软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记起来,两人初见前,贺子书就是被一群黑衣人追着杀到天坑里,原来事情的起源是从这里开始的。
“那你逃出来的时候,看清是哪些人追杀你吗?”苏软问。
贺子书缓缓摇头:“没有。”
也对,毕竟被那么多高手追,他本来又是个半大少年,根本没时间观察对方什么来头。
苏软还想问,恍然又记起来,贺子书之前说过,他被绑架的期间蒙着眼睛,更不可能看见凶手的模样,想了想,便索性不问了。
贺子书朝车队前面走了两步,蹲了下去。
苏软跟过去。
这是一具尸体。
多日的烈阳风沙已经把尸体的水分搜刮干净,再加上衣服包裹得紧,并没有太明显的异味,但是脸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或许是这段时日的经历使然,苏软觉得尸体也没那么可怕了。
两人在旁边蹲下,贺子书从尸体的腰间摸出一个令牌。
令牌上,刻着两个笔画苍劲的楷字。
“段府”
果不其然,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