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都是脏着过

他见她停下脚步，便快不追上来，抬起头看看金佰利的尖顶子，然后对她说道：“在这里跟你的那次，是我的第一次。昨晚，是第二次。”

“那你……”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却突然促狭地笑了笑，问道：“还满意吗？”

“什么？”

“我觉得你应当是满意的，对吗？”

她抿着双唇，决定不再理他这些无聊的话，他终究还是在消遣她。

他拉住她对她说：“你别怪我，万绮姳我也会紧张，我也想取悦你，你懂吗？”万绮姳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要就这个话题跟她展开这么直白的探讨，她虽然不懂，可是却又好像并没有觉得被他轻贱或冒犯，反而有些动容似的。

“所以，能不能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不能，她依旧觉得不能，她想了一会儿说：“我年纪其实要比你大许多。”

“我知道。”

“我的经历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

“有多复杂？”

她不仅叹口气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那以后可以慢慢说。”

她为他的平静和无所畏惧，感到无计可施，只好摇摇头作为回应。

他便又笑一笑问：“还有吗？”

她还能说什么呢，其实她也很无奈，自己总是重复地被他们这种热烈、直白且不计后果的攻势而打动，霍臻是如此，孟鹤卿亦是如此，她想，他们看上去这样的不同，可实际上却还是相同的，他们都拥有同样的让她羡慕却永远无力拥有的单纯与无畏。

她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望了望天说道：“昨天忘了换衣服，还要劳烦你先送我回家。”

她这要求提的有些突兀，到孟鹤卿还是欣然答应。

上了车，他问：“去哪里？”

“你不知道吗？”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梅生却倏然开口答道：“我知道，我去过。”又见孟鹤卿面露疑惑解释道，“上回来送支票，我打听了好久。”

“哦。”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车开到胡同口，万绮姳说道：“就到这里吧，里面太窄，车子开不进去。”

梅生熟稔的把车往路边一停，下车给孟鹤卿开门，一不留神便踩了一脚泥。

万绮姳对孟鹤卿说：“路不好走，你还跟来吗？”

孟鹤卿刚想下车，看着满地泥泞也禁不住迟疑起来：“这里距离沿海路不过百米，怎么脏成这个样子。”

他是说者无心，但万绮姳却听者有意，笑了笑说：“是啊，就是这么脏，所以你索性别来。”说完便自顾自地跳下车，径直地踩进泥坑里，她只顾闷头往前走，一不留神便被泥坑里的石头滑了一跤。

“你慢些。”他见她脚下一滑也顾不得许多便也跟着踏进泥里，然才一只脚落地，他便难以忍受地停下了。

万绮姳也就是滑了一跤，不至于真的跌倒，她堪堪稳住身子便看到孟鹤卿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沾满臭泥的皮鞋，便又笑了笑说道：“这回知道了，我一向都是这样脏兮兮的过的。”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感知道她话里的情绪，然而他既没有去拉她，也没有去拦她，而是收起脚，远远的对她说道：“我会帮你。”

他说他会帮她，可万绮姳从未见过这样遥不可及的帮助，她甚至觉得他有些可笑，他甚至都不肯装装样子哄一哄她。

他看着她倔强得踩着泥水渐渐远去的背影，仿佛突然觉知了他与她真正的距离究竟在哪里，同时也觉知了她曾说过的一些话。

“少爷。”

“你不要说话。”

“可是少爷……”

“我说了，你不要说话。”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有更多的一意孤行与不容置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