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先生,我有工作了
。
可惜只怕她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早知如此她应该让孟鹤卿多等她一会儿,这样她就可以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是凭什么呢?她要用什么理由让人家等她呢?真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里,万绮姳难免有些失落,可她总归还是高兴的,这一整天她就像经历了一场生死,从万念俱灰到拨云见月,再到……
她看着背对着门口的孟鹤卿,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他背对着太阳,不对,他就是她的太阳。
她不知道他是听到了声音还是恰巧转身,总之她就那么突然的笑了出来,哪怕只有几步她也情不自禁地小跑过去。
“孟先生,您怎么还在这里?”
“我等人。”
“等我吗?”她说完才发觉自己有些过于自以为是了,忙又说道,“我开玩笑的。”
“怎么这样高兴?”他低头看着她,恍惚在眼睛藏着深情,那一瞬间万绮姳觉得自己大概是高兴疯了,她笃信自己必定是看错了,可是她不在乎,她太高兴了。
“对,我很高兴。”她一时也想不到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她就只是高兴,最简单最纯粹的高兴,她微蹙着眉头,也许是激动的缘故,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汗水沾着她微微卷起的发丝,两颊透着淡淡的红晕,她很想去抱抱他,可她又不太敢,她很怕因为自己的冒失令他难堪,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他说,“我要有工作了,真正的工作。”
孟鹤卿从没有对一个人这样的感同身受过,仿佛就只看着她的眉眼就能与她所有的喜怒哀乐共振。这对于他这种生活枯燥情绪寡淡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块瑰宝。
他陪着她高兴了一会儿,看看渐渐隐去的夕阳问道:“要回家吗?”
“嗯。”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
“让梅生送你回去吧。”他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反正也没别的事。”
他既然这样说,万绮姳也不好再推辞,可是等她上了车才明白他说的“让梅生送她”的意思是,他也会跟他们一起。
一起去那个破破烂烂的老庙口胡同吗?万绮姳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你住哪里?”孟鹤卿问。
“哦,我……还是别麻烦了,我住的很近,走回去就好了。”
“不麻烦。”他说。
“那……麻烦去紫藤萝巷。”她说完的瞬间似乎在孟鹤卿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错愕,然只是稍纵即逝,而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车子一路南行,万绮姳便愈发如坐针毡,她假意侧身透过前窗观察前路的路况,实则却接着前方的后视镜观察孟鹤卿的神色,然却只看见道旁的梧叶与阳光在他的脸上交叠出错落的绿荫与光斑。
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停下万绮姳才知道自己到了,难免有些尴尬,不过好在她机灵,倒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送到这里可以吗,万小姐?”孟鹤卿问。
“可以,我就住不远处那栋,多谢您了,孟先生。”
孟鹤卿略微向她点了点头,随即便示意梅生开车,而万绮姳直到看着他连同他的车走远了,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梅生再次启动汽车突然笑了一声:“少爷,怎么样,我聪明吧?您不想再看看她住在哪吗?””
“不用,自作聪明。”孟鹤卿眉峰微蹙,脸上闪过短暂的不悦,虽然很快便又恢复淡漠如常,但梅生还是敏锐地觉察并迅速地截住了自己想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他原本还想再详细说说自己是怎样发现万绮姳话里的纰漏,又是为什么在该转弯的地方决定径直开过去,擅自绕着紫藤萝巷兜了一圈的,可此刻他却迟疑了,他甚至开始疑惑,孟鹤卿说的“自作聪明”到底是在说谁?
然他却不敢再问了,孟鹤卿神情淡漠地望着窗外,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对梅生说:“你明天抽个空,把那三千块给她送过去。”
“哎。”
“就说我给她的,不用还了。”
“哎。”
梅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其实以他过去对孟鹤卿的了解,这全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个万绮姳自以为聪明,其实却傻的要命,满嘴谎话,就不要说心思缜密的孟鹤卿,就连他梅生都觉得看不下去,这样的女人纵使再漂亮也绝不可能成为孟家二少爷的太太,不,便是个姨娘、外室那都是不够格的,孟鹤卿不可能看上她,即便是真的有些许的动心也绝不可能纵容这种错误的感情发展下去,这便是孟家子孙的教养与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