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事已至此，恰好最近又忙，路时归便决定将这件事放一放，也将小白放一放。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他原本就没说出口，只是现在变成了不能说出口，他对小白的态度在不知情者眼里还是一如既往，只是他自己难受一些罢了。

他这一忙，加之不太愿意面对，再一次“接触”小白就到了元旦跨年。

路时归回家还没有坐上多久就被朋友拉去聚了聚。

几个小时下来，不知怎么就被灌了一点酒。

半夜，回到家的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在客厅坐下，准备坐一会儿再去洗澡。

他看着聊天界面，小白给他发：路哥，新年快乐！

在温暖又寂静的室内，被冷风一吹已经清醒了许多的头脑又开始犯迷糊。

路时归给小白发了个红包，道：新年快乐，快点长大。

看着这个祝词，路时归承认自己的私心在作祟。

他想要小白快点长大，长大到能够明白他的感情。

此时此刻，被酒精撺掇的头脑让他不惜用祝愿来达到目的。

小白没有收取红包，这让路时归有点不安。他手指抵着手机背面，试图减缓自己的焦躁感，可是无济于事。

他等不了了，问：怎么不收红包？

小白回复：不用了路哥，不需要发红包的。

她自信满满：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

这几个字在路时归眼里略过，却像打开了什么恶魔的匣子。

路时归表情认真，语调却状似调侃：那你真的长大了吗？大到什么都懂？就像你路哥我一样。

小白回：肯定的。

路时归语意仍旧带着漫不经心：你懂什么啊？你什么都不懂，就是个小孩子。

小白急于肯定自己，道：我懂啊。

她倔强又可怜兮兮的：我明明长大了。明明就。

太好猜，小白这种性格有缺陷的人太好猜了，现在就可以从语言上看出他的无措和不自信。

寂寂黑夜里，路时归嘴角的笑意近乎阴森：是吗？那我问你几个问题。

路时归知道自己在犯罪，可是屏幕上的文字驱使着他一步步上前。

他问小白：我问你，小白，我是不是不一样？

小白：啊？

路时归循循善诱：和你的普通粉丝不一样啊，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最独特的，我的形象，光芒万丈。

小白：嗯嗯嗯。

路时归道：你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种诱导的感觉，如同上瘾之毒。

小白这种年纪的人思维都很简单，也喜欢模仿。你给了他什么，她就要会以同等甚至更高的代价回馈给你。

就比如你想要别人夸你漂亮，你先同别人说：“我觉得你真漂亮。”

那么那人有很高的几率会回以你，“我也觉得你好看。”

今天路时归同他说“我最在乎你，你是我最在乎的人”，再表现的不经意一点。

小白就会将这句话的重要性和暧昧性降低，模仿路时归的话，回馈他一句“我也最在乎你”。

可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究竟带着怎样的性质。

就像现在，小白就发：你在我心中也是最独特的，和别人都不一样。

还附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确实是个小孩子，十八岁，性质还不成熟的小孩子。

路时归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吃到了甜头的狼又怎么会停下追踪猎物的脚步。

路时归打字：是吗？

小白：是的呀是的呀。

路时归盯着这几个字，并没有选择回复。他是个成年人，自然知道怎样才能顺利且无伤地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得到回复的小白有点坐不住了。他反反复复地输入，将“信我呀”打了又删，最后真诚道：路哥，你对我而言真的不一样，是很重要的。

他磕磕绊绊：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真的，你是不一样的。

路时归笑了一声。

他得到了。

这种行为可以是一蹴而就，也可以是潜移默化，更有可能是利用人的善意，反正手段繁复多样。

小白又是这样的性子，是最好揉捏的。

他在感情上几乎不可能占据主导地位。

路时归觉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嘴角，道：傻孩子，要是别人这么套你的话，你不就傻乎乎地给你表白了？

小白：啊？

小白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她努力辨别路时归这些话里的善意或者恶意，却辨别不出来。隔了好一会儿，小白可能也意识到了话语的暧昧性，傻乎乎道：路哥，我真的觉得你好特别哦，和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