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子萱抬手示意姚妈妈别说了,上前对夕颜赔礼:“方才是我失礼,没注意到这位姑娘手上有伤。”说着便鞠了一躬。
她已经冷静下来。无论这位女子和“清儿”是什么关系,怀玉的身份都不好轻易和别人说。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伊伊从夕颜身后走出来,托着手肘向她低眉颔首道:“无碍,夫人多礼了。夫人是从何处见过我?”
她既然提到清儿,莫非……她是裴清的故人?可是裴清相熟的人,伊伊基本都认识,除非她是裴清失忆以前的故人。
但失忆以前的故人怎么会叫裴清“清儿”?裴清以前应当不是现在的名字啊。难道……她真是怀玉公主身边的丫头碧清?
子萱转身对着姚妈妈,客气地让姚妈妈先退下,而后关上了房门。
夕颜和伊伊看她如此谨慎,疑惑地对视一眼,伊伊暗自攥紧了手中的洞箫。
子萱回转身,看了看面前的两位女子的神色,斟酌再三,对伊伊道:“我姓孟,名字是子萱,不知清儿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
伊伊眸光一闪,声音不带情绪:“‘清儿’是谁?夫人的话我有些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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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目前的情况,这个元帆是杀不得的。”叶景贤靠在一旁喝着果汁,手执折扇敲敲桌案上的奏折,一窝蜂的弹劾戴丛等人,“否则,这朝堂的格局就要失衡了。”
宇文衷揉着眉心,合上奏折扔到一边,抬头见他悠哉喝着果汁的模样,道:“你不是不喜欢甜腻腻的东西么,这会儿倒喝得起劲。”
叶景贤捧着杯子,叹道:“苦啊,嘴里苦,心里更苦。我决定了,从此甜食就是我的命。”
话音未落,门口响起蔡文千的声音,叶景贤高声让他滚进来,蔡文千连忙开门进来了,禀报说皇后娘娘正往这边走。
叶景贤立马丢下杯子爬起来,向宇文衷告退:“皇后娘娘来了,臣弟就不打扰了,臣弟告退。”
宇文衷想喊住他:“朝婉而已,你怕什么?”
“皇兄别送!臣弟告辞了。”叶景贤溜之大吉。
皇后陆朝婉正奚落着跪在勤政殿外石板路上的秦舒卉,远远地看到蔡文千开了殿门入内了,知道是进去禀报自己过来的消息,遂不再逗留,对着秦舒卉笑里藏刀:“舒妃妹妹膝盖都要跪破了吧?本宫这就去请陛下开恩,赶紧让妹妹起来。这大热天的……”
陆朝婉哈哈笑着甩袖走了,秦舒卉偏过头想躲,还是被她袖子抽了一下脸颊,抬起头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
叶景贤动作晚了一步,还是迎面遇上了陆朝婉,他连忙低头行礼,陆朝婉瞥一眼他,轻慢道:“庆王要么就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要么就入宫粘着陛下不放,真是自在啊,宫里再没有比庆王来去自由的人了。”
叶景贤连连告罪,假意咳嗽两声,惭愧道:“这些天微臣偶感风寒多有不适,没能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过错,还望皇后娘娘宽恕,替微臣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陆朝婉哼了一声,昂首挺胸从他身边经过,他唯恐避之不及,连忙又退了几步,给皇后让出道来,直到人已经进了大殿,他才回过头,松了口气,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
没走几步就看到前方跪着的秦舒卉。
居然还跪着……
他暗叹一声,眯眼看了看炙热的艳阳,经过秦舒卉时将折扇扔在她身上,脚步没停,只留下一句“挡挡太阳”便径自离去。
秦舒卉捡起脚边的折扇,双手将它缓缓展开,看着它的褶子一点点变形,呆了片刻,对着自己扇了一扇。
和风袭来,温柔地扫过她的身躯,她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鼻头一酸,眼眶就漫上了泪花。
她口干舌燥,腿已经跪麻了,膝盖被地板烫得没多少知觉,后背早已被汗水濡湿,庆王施舍的这把扇子像是在安抚她,但也狠狠扇醒了她。
跪着有什么用?
示弱、卖惨和装可怜给一个不爱你的人,有什么用?
不,别说爱了,他根本完全都不在乎她。
她也清楚,他们之间原本就是一场交易,她陪他做戏,他也如约给了她荣华富贵。是她太天真,做戏做久了,居然还真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了一点分量,居然敢以他们的交易为筹码替表哥田藏维求情。
她又想起他蹲下来捏着她下巴时的眼神,冷如寒冰,像看什么死物一般,语气还带了些许匪夷所思:“你在威胁我?”
“臣妾不敢!”她忍着恐惧,嗫嚅道:“只是,济营岛太清苦了,臣妾的表哥,他,他……”
“他贪赃枉法,和元帆沆瀣一气私自倒卖铁矿石,还隐瞒案情包庇罪犯,残害了不知多少无辜百姓。流放济营岛已经是开恩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心中只有私情,没有公理吗?你操心他会过清苦日子,不如你和他一起去?”
她呜呜地哭出声,宇文衷松开她的下巴,厌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