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子萱一时还没想起这个声音哪里听过,但听了这话,立刻想起前几天赵庭宇告诉她田藏维案的新进展,便是一位女医承诺要治好那九岁哑女,让哑女亲口说出犯人。
“依我看,就没必要再给她七天时间,这不是浪费吗,横竖治不好。”
“钱觅胆子太小了,庆王一发话,他屁都不敢放!”
“唉,尚书大人,庆王一贯喜怒无常随心所欲,圣上又那么宠信庆王,钱觅怎么敢得罪他嘛!”
“随他去吧,还剩三天,我就不信那个女医能扭转乾坤。此事之后,圣上定会安抚益州。小田,我就提前恭喜你因祸得福了!”
“谢戴尚书,谢州府大人,谢各位大人,小人敬各位大人一杯!”
看样子,参与密会的有田藏维、兵部尚书戴丛和益州州府元帆。胆子真是不小,还有官司在身,就敢巴着上级官员喝酒聊天。不过也可能是他心里不安,想再抱一下别人的大腿……
只听那戴丛安抚田藏维道:“小田,你就放宽心吧。管她是不是扁鹊华佗,难道她能让一个死人开口说话?”
“这……小人私以为,事到如今,没必要下死手留人把柄……”
“哪儿的话,那哑女又不止不会说话这一个毛病,她不是还有其他的病吗?她自己病死了,怎么叫别人下死手了?”
众人哈哈大笑,一时间斟酒碰杯声不绝。
“我看诸位不要高兴的太早,那裴清可是圣上带进宫的女子,指不定一吹枕边风,你我的财路就断了!”
“什么枕边风,她进宫两个月,也没见陛下册封她,我看陛下是厌倦她了,这几天上朝都是黑着一张脸。”
“那不是正好吗,我这就让她再没有吹枕边风的机会。”
子萱一惊,贴紧了传声墙壁,只听方才那个声音张狂道:“她自己提出的让季蝉母女住驿馆,那她们在驿馆遭了殃了,可怪不了别人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群道貌岸然的上位者,吃了点寒食散就张狂得不行了!也不怕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迟早吃死!
子萱快步出了偏门,将崔护院招呼到身边,想了想,嘱咐道:“有人要对田藏维案的受害者和大夫不利,我现在去驿馆找到他们提示一二。你们隐在暗处跟着,见到可疑人员先看对方人数多不多,若打不过,就想办法引来更多的人,搅乱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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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这几天过得像梦游一样。
宇文衷那边清儿去了一次,被皇后的人挡了回来,原来皇后终于得知宇文衷病了,便留在武英殿监督宇文衷喝药,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哼,她正好还要研究阿鸢的病症,少一个病人她乐得自在。
随后舒妃又来找她聊天,上午也来下午也来,弄得她耽搁了整整一天,她暗想这舒妃是要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帮自己的表哥吗?清儿避之不及,躲去藏书楼专注查书。
她不分昼夜地翻医书,熬药试药,去给阿鸢看诊等等,几乎没怎么睡觉。伊伊被她派去保护季蝉母子,没有留在她身边,不然肯定会勒令她休息……但她怎么睡得着呢,只剩三天了,阿鸢还是开不了口,她真的不想行下下之策……
昨晚和张春林一起在太医署熬了通宵,二人约定休整半日再去驿馆看阿鸢,但清儿回羲和宫泡了个澡,辗转反侧,还是决定上午就出宫。
她骑了马独自往驿馆方向去,脑海里一遍遍梳理着昨晚试的那几味药草的药性,拐过一个巷口,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她看到不远处一位公子正不紧不慢地走在前方,一身烟灰色锦袍,手中摇着扇子,天蓝色发带被风吹得飘了飘,近了些,略微看到一点侧面,脸上戴了一副狰狞面具。
啧。
不该走这条路……怎么就遇上庆王了。可以装作没看见然后经过他吗?
正想着,庆王已经回过头来,打量了一下骑在马上的她,收起扇子道:“好巧。”
“……”清儿没想到他竟主动和她打了招呼,装瞎子的计划破灭,她只得拱手道:“王爷安好。”
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坐在马上俯视他,清儿立即翻身下马,再次给他作揖,庆王大度地点点头,扫一眼她的穿着,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王爷,我正要去驿馆为病人看诊。”
“正好,我也要去驿馆看望阿鸢,一起走吧。”
“……”清儿一阵无语。庆王这是想干什么?平日不是最爱给她脸色看吗?难道他是想找机会在季蝉之事上敲打一下她?应当不至于吧。
他怎么出门在外,身边也没个暗卫……她牵着马默默走在他身后半步,二人一时无话可说,就那么干走着,气氛古怪极了,而此处距离驿馆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如果没遇见他,清儿骑马过去省事多了。
而此刻,她只能双手费力地牵着健壮的马匹跟上他的脚步,马匹走快了她又得将牠稍稍拉回来一些,弄得马兄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