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梨果煮酒（三）

俩小姑娘一直睡到晌午时分。

笙梨睡眼惺忪走出房门来到前厅时，她爹刘大叔正拖着把扫帚扫地，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爹。”笙梨怯怯地喊了一声。原来，昨天刘大叔在梨林里忙活了大半天，回家后也很疲惫，倒头便睡。笙梨娘这才没把笙梨偷喝酒的事告诉笙梨爹。今天早上，吸脂一切的刘大叔一早上啥也没干，专门等着笙梨起床。

“小梨子，胆子肥了啊，竟敢进酒窖偷喝酒？！”笙梨爹一看见笙梨，抡起扫帚冲过来要揍她。笙梨浑身打了个冷战，急忙躲到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棠雪后面。

“刘叔叔，刘叔叔，您消消气。”棠雪也被这阵仗唬住了，颤声说道。

“冷静点。”笙梨娘在厨房做饭，听见外面的声响急忙拿着锅铲冲了出来。她一边勾住笙梨爹的肩，一边说：“好啦，小梨子也只是好奇。快来厨房帮我杀鱼吧，晚上给孩子们炖鱼汤。”“罢了罢了，”刘大叔把扫帚扔到一旁，向厨房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过来瞪了笙梨一眼，“以后不许偷进酒窖，知道吗？”

“知…知道了。”笙梨怯怯地说，她看着阿爹刚刚扫过的地，上面堆了一层灰尘。笙梨默默地拿起扫帚把它们扫走了。

从厨房里传来笙梨爹和笙梨娘的谈话，笙梨娘道：“小梨子今年也十岁了，不小了，早点学些酿酒技艺也不是坏事。”“不行，她还是太小了，小孩子不能碰酒。”笙梨爹斩钉截铁道。笙梨娘并未接话，厨房里只剩“滋滋”的炒菜声。

因笙梨爹下了严令，直到夏天时笙梨对酿酒还是一知半解——她只有阿爹不在时偷偷看阿娘酿酒，笼统的觉得酿酒的步骤是选材、放酒曲、贮藏，却不知细节。

一切物品准备就绪，棠雪说到做到，教笙梨制棠梨煎雪酒。制作完了的酒要发酵15天，15天后，笙梨满心欢喜地邀请棠雪来她家见证她人生中酿的第一壶酒的成果。

笙梨曾无数次幻想过那壶酒会是什么味道，是酒味儿多一点呢？还是棠梨的梨香多一点呢？没想到，笙梨激动地打开酒壶盖后，壶里飘出了一阵酸味，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棠雪也凑过来闻了闻，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心地对笙梨说：“笙梨，你这壶棠梨煎雪，怕是馊了呀。”

好似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笙梨呆住片刻，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滑落：“为什么？为什么我失败了？我是不是很笨啊？”笙梨越哭越大声，她在外头的爹娘闻声赶来。

棠雪看见笙梨的反应，一时慌了手脚，她一边抚着笙梨的背给她顺气，一边醒了醒神，柔声安慰道：“别伤心了，笙梨，这毕竟是你第一次酿酒。需知道，酿酒是件长远的事。今日你只做了最后几步，前面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呢。“是吗？”笙梨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嗯，笙梨，让我们完整的做一次吧，棠梨煎雪酒用的水是去岁枝头的雪水，我们就先从采雪开始吧。”“好…”笙梨抽噎着回答。

那天，笙梨爹娘和棠雪安慰笙梨安慰了很久。笙梨爹看了于心不忍，终于答应教笙梨一些酿酒技艺。于是，笙梨边学习，边等着冬天到来。

沂山县处在一个不南不北的位置，可以说是南方最北，也可以说是北方最南，因此冬天的雪下的很迟。今年亦是如此，直到腊月二十八才下了场大雪，一直下到二十九的傍晚才停。

次日是除夕，大晴天。一大早，笙梨和棠雪一人手捧一个梅花白瓷罐进后山梨林采雪。

雪后初晴的早晨，细雪给大地铺上一层轻柔的白衣。身后的村庄为迎新春装扮得喜气洋洋，村中大道两旁挂满了红灯笼，家家户户门上贴春联，窗户上贴窗花。谁家调皮的小鸡仔，在雪地上奔跑印上一个个艺术的足印。好一幅“丰年瑞雪”图。

慢慢往里走，梨林银装素裹，叶子落尽的枝桠上挂着前日的积雪。前面的大片梨林被笙梨一家打理的很好，梨树的树林基本都在十年以上，两个小姑娘不够高采不到雪只能继续寻找。

“棠雪，你看，这不就是我们种下的梨树吗？”经过雪的洗礼，青鲤溪上已结下一层厚厚的冰，溪旁，一颗较小的梨树伫立在雪中，一根枝桠上虚虚挂着条红丝带。

近五年过去了，当年矮小的梨树已经长得比她们高出了一个头，笙梨和棠雪要踮起脚尖才可以碰到它的枝桠。枝桠上有雪，俩小姑娘踮起脚用小铲子轻轻把细雪舀入瓷罐。白瓷配白雪，很是相衬。

两人种的梨树树龄少，枝桠小，全采完后，也只有小半瓶，远远不够来年酿酒用，笙梨和棠雪只能往梨林更深处走去。

“咦，为什么采雪只能采枝头之雪呢？”笙梨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疑惑地问。

“是因为枝头雪最为干净，”棠雪指指地面，又指指梨树树枝，“地面上的雪容易附着灰尘，往下挖又有杂质。而树上之雪有树枝互相掩映，更洁净。”

“原来如此！”笙梨恍然大悟。

穿过一棵棵梨树，两人专心致志细细寻找，不知不觉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