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

，目光停在楚楚青丝上，复又移开，之后看着唐珂缓缓道：“也好，也好……楚楚已经没了三年，为了唐家，你也应该另娶了……是小宝不懂事。”

楚楚总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对从前事能不那么在意。但听见母亲的声音，她嗓中忍不住滞涩，也忍不住委屈。

可隔阂仍在，楚楚还记得母亲看着她，眼中没有一点温柔，只冰冷地说让她出去的那一刻，她可能永远忘不掉。

围着的路人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小男孩的姐姐已经死了三年。虽然这个新欢有些不要脸，但男方好像也没什么错，难道还能一辈子守着亡妻不成？

妻子刚过世，就另娶的男子也不是没有。这个已经算不错了，热闹也没什看头了，所以围着的人群散去大半。

江小宝不知为何旁人不和他一个看法，他看着唐珂，往前走，喊了句，“姐夫……”

他却被江瑶瑶拉了回来。

江家人没有资格指责唐珂如何。毕竟，他是楚楚在时，对她最好的那个。

在这样的情况下，唐珂也没法说什么，所以他点头，对着江家众人说：“那我们先走了。”

姿势很怪异，唐珂还是挡着楚楚的脸，带她走远了。

只余江家人看着两人远去的背景，久久无言。楚楚在这个世上的痕迹，又少了一点。

楚楚还是没控制住涌出的泪，泪水洇湿了唐珂衣襟。在这条街的尽头，拐角处，他停下了。

楚楚知道已经走得足够远了，江家人看不到了，她也抬起头，离唐珂远一些。

唐珂自觉地拿出帕子，给楚楚递过去。和楚楚呆在一块久了，他一个男子也习惯随身多带几个帕子，因着楚楚总是忘带。

楚楚擦着脸，平复着情绪。江小宝还记得要让唐珂等着楚楚，和邓诗儿一样，他们都还记得楚楚。

楚楚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江家人也走了，隔着川流人潮，两侧花灯不灭，满天烟火炸开，一瞬亮如白昼。楚楚只依稀看清四个背影，瑶瑶牵着小宝，两人手中都拿着一盏小花灯。

楚楚转过头，反正他们也听不见了，她放声大哭，那一幕不知为何刺痛了她的眼。

原来，一家人也可以毫无隔阂地在街上看花灯，那样和睦。

但一切都发生在楚楚死后。

楚楚哭得和方才江小宝神情很像，唐珂只觉不愧是亲姐弟。

但他哄得手忙脚乱，带着楚楚往前走，又拿另一个帕子给她擦着脸上的泪。两人通常都是吵架或者针锋相对，很少这样哄她。

他尽量将自己声音放得很轻，“楚楚，别哭了啊，没事、没事……他们只是没认出来你。”

唐珂根本不擅长安慰人，楚楚哭声一点都没减弱。她还嫌唐珂拿着帕子，给她擦泪动作太生硬，弄疼她了，她将手帕扯过来，自己擦。

唐珂又默默从衣袖中拿出来一个，辅助楚楚擦眼泪。

两人就这样走着，楚楚依旧边走边哭，凭什么他们都忘得这么轻易，只有她还记着从前。

两人这一路上都被路人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唐珂也只当做没看见。

他说：“若是想把江家人认回来，我现在就陪你回去。”

之前唐珂的安慰全都没到点子上，楚楚哭得依旧。可这一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楚楚的脚步停下，对着唐珂喊：“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回去认他们？”

唐珂：“……楚楚，不要这样激动，不愿便罢了。”

楚楚这才发觉，如今她哭也只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只有她自己困于从前。

想明白了，她哭声渐止。

唐珂拿出最后一个帕子，给楚楚擦干净了脸。楚楚扫了一眼，他手中拿着一沓帕子，她仍然在抽噎，却看着唐珂狐疑道：“你带这么多手帕干什么？”

唐珂：“知道你爱哭。”

他总能一句话就让楚楚火冒三丈，她猛然推了唐珂一把。当然对唐珂来说，这样的力道可以忽略。

楚楚用红着的眼瞪着他：“谁爱哭？”

唐珂伸出手，最后指了指自己：“是我，我爱哭，所以多备了几个帕子。”

这很没有说服力，楚楚就没看到过他哭。

但楚楚还是扭过头去，表情还没从方才的伤心中缓过来，却又有些想笑，一张脸此刻别扭极了。

唐珂亦十分了解楚楚，知道楚楚情绪变化快，已经不再执着于方才的事。

两人依旧往前走，但唐珂的脚步却慢下来，楚楚逐渐走在了他前面。

他突然赶上，到楚楚身旁，低下头看清楚楚的表情。他笑起来，指着楚楚脸侧的梨涡说，“你笑了。”

被戳破心思的楚楚仰起头看他，也不遮掩，嘴角弯起来，不服输道：“我就笑了，怎么样吧？”

唐珂说：“当然不能怎么样。但你还是多笑笑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