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

楚楚这边谈得热火朝天，终于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她恨不得将三年的所有事全都听过一遍。

而那边的唐珂和唐母两人便略显尴尬。

唐母反应过来，她只听见了后面几句楚楚骂唐珂的话，没听到楚楚承认身份。但她知道唐珂一般不会对人如此纵容，由旁人指着骂，所以唐母开口：“这该不会就是……楚楚吧？”

唐珂视线停在楚楚离开的方向，室内安静几瞬，才听他说：“母亲，您别想那么多。”

唐母再次无语，唐珂面上淡淡，看不出什么。但知儿莫若母，她也不再继续问，随这些人折腾去吧。

“待到她愿意，我会娶她。”唐珂又说了一句，声音很轻，若不是唐母一直仔细等着他回答，恐怕也是听不见的。

唐母原本也不相信这样的荒谬事，但唐珂这几年真可谓神神叨叨的，一个好好的公子，都要变成道士了。

她也被念叨得信了几分，叹了一口气，不管唐珂是被人骗了，还是那孩子真的回来了，只要能改变现状，就行。

但唐母突然想起来一事，“诗儿也到了，怎么还没进来？”

邓诗儿带来的丫鬟这才有机会进来回话，说她们姑娘拉着一个正在哭的侍女走了。

更加坚定自己猜测的唐母，还有沉默的唐珂都知道，这两人凑到一起，这三年的事说不完都不会罢休。

*

楚楚一时没法完全接受这个事实，她让邓诗儿带她一起走，但是邓诗儿不同意。

邓诗儿明白，楚楚惯会躲避，若是跟着她走了，楚楚和唐珂都不擅长沟通，不知何时才能将这些事都说清。

所以，邓诗儿和楚楚说：“你都是唐珂明媒正娶的了，还怕他做什么？你先呆一阵儿，若不想再和唐珂在一起……谁说他这样做，你就非要死心塌地认准他一个了？当初也不知你愿不愿意。”

即使是楚楚本人，听这话也有点心虚的，总感觉她死了之后，娶了她的唐珂更亏一点。

但完全站在楚楚这边的邓诗儿又接着说：“你再在唐府住些时日，我暂时不会离开云城。若真的不想呆了，想另觅良缘的话，告诉我一声，我来接你。”

“但是唐珂啊，真的很喜欢江楚楚……楚楚你再多考虑一下。”

两人向来无话不说。邓诗儿当然同楚楚解释，她经常来找唐珂就是要监督，看他有没有守诺。

当初江楚楚没得突然，燕都紧接着又乱了起来，人人自危。新帝登基后，邓诗儿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唐珂要娶楚楚。

不同于其他人感叹唐珂深情或如何，邓诗儿很气愤，当初楚楚在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肯说，一句承诺都没有。人死了，在这里做无用功。

更何况，江楚楚想嫁唐珂，也没有多少真心，只是想离开家。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考虑那些，为何还要冠上唐姓？

邓诗儿怒气冲冲地找到唐珂质问，那晚，若不是唐珂拒绝了楚楚，楚楚可能也不会伤心成那样。

唐珂却说，以后他的正妻只会是楚楚，他不会另娶，会一直守着楚楚的。

是他，欠了她的。

邓诗儿哑口无言。唐珂又说，楚楚不喜欢那个家，死后可能也不愿留着，这才彻底说服了邓诗儿。

过了一年，唐珂不知为何得了梅老先生青眼，打算将小女儿嫁给他。

虽然很不通人情，但邓诗儿不管，当初可不是她强迫唐珂说的，是他自己允诺不再娶。

听说此事后，邓诗儿特意来云城寻唐珂，生怕他背着燕都众人不知不觉再次成婚，这样楚楚更惨了。

此后，虽唐珂说不会，但邓诗儿还是不放心，时不时就要来监督一下他，顺便散心。男未婚，女未嫁的，这才被误会。

楚楚感觉还是姐妹好，一下就扑进邓诗儿怀里。

天色彻底暗沉下来，愈发湿冷。在邓诗儿的劝说下，楚楚决定先在唐府再呆上几日。

依依不舍告别了邓诗儿，楚楚打算先回小隔间。她估计唐珂也在，再想到片刻前她刚骂了他一顿，步子迈得有些艰难。

室内四隅仍亮着，桌上烛灯也燃起，铜制竹节香炉漫开淡淡的熏香。楚楚刚来时就觉这个味道熟悉，原来真的不是她自作多情，这香就是仿着她从前制的。

只不过，当初楚楚是自己配香，所以味道比较特殊，随意之举，每次配出来的都不一样，自然无法完全还原。

绕过屏风，楚楚看清了室内，不再凌乱，茶水都被清理了。亮堂但一个人都没有，唐珂不在。

楚楚松了一口气，再见到唐珂，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心中放松的同时也带着一丝失落。

“楚楚？你晚上还什么都没吃，用膳么？”唐珂的声音突然响起，楚楚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见到从后面走过来的唐珂。

他换了身衣物，当然也沐浴了。楚楚那时泼他茶水，可谓一点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