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暴起的李渠以超过身体极限的力量掐住中年女人肩膀,歪着脑袋毫不犹豫对那个有着清晰颈纹的脖子咬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喷溅出来,扇形挂涂在前挡风玻璃上,猩红的画面刺激了发狂的李渠,也刺激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挂在前进挡的车子蛇行游移,没有把控的方向盘胡乱扭转角度,补过不知多少次的轮胎在地面随心所欲变幻角度,发出类似指甲刮过玻璃的刺耳噪音。
行李架上的大箱子小袋子掉落一地,把本就被物资占据的走道挤得更加水泄不通,脚不能行。
“啊——”“快跑啊——”“老李——老李——”
在几乎掀翻车顶的惊叫声中,冯念重重摔在走道物资上。
她来不及喊疼,抬头看向变故的源头。
中年女人全身抽搐瘫在地上,头无力地歪向一边,眼睛外凸,嘴巴大张,脖子上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李渠开始寻找新目标,坚定地把视线落在了那个面色发黄的妻子身上。
被袭击的那一刻,眼镜已不知被甩去哪里的丈夫挺身挡在面前,尖利的牙刺破薄薄的皮肤,湿热的血喷涌而出,很快染红了细心熨过的灰色衬衫领子。
剧烈颤抖一阵,失去生命体征的丈夫用带着余温的身体盖住妻子,这是他能为爱人做的最后的保护。
冯念目睹这一幕刚松懈的神经迅速拉紧,她想爬起来,刚直起上半身,车子猛拐,鞋头勾住几箱肉罐头,重心再次不稳。
奚烈逆着人流举枪欲射,来回晃动的人影里却迟迟找不到最佳时机。
他愤怒地把一个摔在地上惊恐大哭的孩子抱起塞进行李架,拽起一个少年的同时用力嘶吼:“压低身体,原地卧倒——”
冯念怀疑是不是只有自己听见了这个声音,在她有限的视线范围内每个人都在手脚并用往后爬,后面的拉着前面的,前面的踩住后面的,狭长的车厢里喊声四起,乱作一团,恍然间似乎回到了302基地被攻破的那一夜。
一号大巴轰隆隆开了回来,从司机手里拿走驾驶权的吴忧的声音从奚烈领口的袖珍对讲机传来。
“烈哥,怎么回事!”
车里的混乱程度每一秒都在上升,前半段车厢的人大半堵在了整俩车子三分之一位置,一个鞋底踩着别人的肩,另一个手肘压着对方的背,哀嚎和尖叫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和奚烈上了同一辆车的其他队员同样在摇晃中站立不稳,他们不能像对付丧尸一样无差别射击,面对惊慌失措的普通民众,转移和救援是确保安全的唯一方法。
奚烈紧蹙着眉头踩上椅背,借力攀上行李架,冲领口的对讲机喊道:“想办法把车稳下来,快——”
“明白——”吴忧用力一脚油门,转头对一号大巴全车乘客高声大喊,“全都到前面来,有位置的系好安全带,没位置的趴在地上或者找东西扶稳,我们要迎接惊心动魄的一刻了。”
话音刚落,一号大巴的车轮压过荒草和碎石,在车身跳跃的行动路线中撞开一段年久失修高度腐蚀的铁栅栏,抄近路朝二号大巴直冲过去。
发生变故的二号大巴方向盘已经抱死,车身开始绕着某个中心打转,其敬业程度堪比春日里勤劳的小蜜蜂。各就各位的一号大巴找准时机切入进去,绕到二号前面,头尾相对的那一刻,吴忧掐着点踩下刹车。
已经腾空的一号大巴尾部被巨大的冲击撞出凹陷,整个车身不受控制向前一推,后窗玻璃碎成千万片,大部分掉在最后排椅子,一部分落进车厢过道。
即使有了事先预警,车里的乘客还是齐齐往前一摔。
有安全带的还好,没安全带又不小心的当场磕出一鼻子血。
冯念颠簸的身体根本找不到重心,她用膝盖跪着爬出了被物资半包围的大巴座椅。
车子猛地一顿,她前倾的身体惯性后仰,视线九十度旋转,后脑重重磕在椅子扶手上。
满脸是血的李渠不知满足,很快把目标定在摔出轻微脑震荡的冯念身上。
新变成的丧尸关节灵活,手脚未僵,就像眼下的李渠,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很多丧尸做不到的弯腰动作。
他张开腥臭十足的大嘴,扑向地面。
冯念惊恐地瞪大眼,只看到一张不断放大的脸和高举的离她越来越近的指甲。
“砰——”
惯性作用下,二号大巴全体乘客动作整齐划一,集体后仰。在十五个脑袋集体向后空出的狭长缝隙里,一颗点45口径高速旋转的子弹劈开空气,上斜向下,畅行无阻精准击中目标。现场仿佛空白了0.1秒,眉心贯穿的李渠爆出红白脑浆,摇晃了两下轰然摔倒。
车厢发出地动山摇的一声响,奚烈踩着座椅扶手翻进驾驶位迅速把车停稳,打开车门。
劫后余生的老少乘客捂着脑袋,拍着胸口检查身体,有一个受不了刚才场面的年轻人快速跑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