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二）

源稚生靠在吸烟区的墙壁前，烟雾弥漫在寂静的走廊上。

“不开心？”秦杉奈走到源稚生的面前，红色的身影在青白色的烟雾中若隐若现。

源稚生皱眉，伸手挥开秦杉奈面前的烟雾，“出去说。”

源稚生和秦杉奈并肩靠在高天原的外墙前，不远处是公交车站。放眼望去，东京沉浸在潮水般的车流中，五光十色的霓虹在夜幕下熠熠发光。

源稚生透过高天原的窗户看到埃达正站在恺撒面前，眼中露出崇拜的敬意，“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旅游认识的，她也想见识一下日本顶级牛郎店高天原，所以我就带她来了，”秦杉奈也看向埃达，“他们看起来玩得挺开心，要回去么？”

“我对和男人谈心不感兴趣。”虽然因为他们的到来，高天原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了高级酒吧，但当光鲜亮丽的男性服务生问秦杉奈“这位美丽的女士要不要喝杯酒，我将全身心为你服务”，他极力压抑的那份不适感直接冲向顶端。

然而秦杉奈却不解风情地问服务生，“可以麻烦送来一份三明治么，我晚上没吃饭。”

源稚生捏了捏眉头，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在意什么，可能因为最近想得太多，睡得太少，情绪有些失控。

他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那你想和谁谈心？”秦杉奈忽然开口。

源稚生愣住，“什么？”

“你想和谁谈心？”

源稚生扭头，对上了秦杉奈的视线，他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看到了街道上的灯光，还有路灯下迷茫的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醉意翻涌，源稚生觉得脸有些发烫，高度数的格林纳达朗姆酒使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红晕。

秦杉奈伸手覆盖源稚生脸颊上的红晕，她想起了恺撒曾穿着牛郎装向源稚生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酒，“该死，你喝了多少烈酒，恺撒是故意的吧。”

“你今天没穿那件带着一身炸弹的制服？”源稚生声音沙哑。

“没有。”话音未落，秦杉奈突然感觉手腕被人捉住，源稚生将她向前一扯，温热的呼气落在她的头顶。源稚生经常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今晚因为燥热，他罕见地解开了扣子，秦杉奈贴在源稚生的身前，隔着男士衬衫，她能感觉到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源稚生低下头，在秦杉奈的耳边说，“先别说话，我有点累。”

秦杉奈忽然想起启程日本之前，诺诺曾预言她会遇到源稚生，并且至少会有简单的拥抱。虽然因为保密，诺诺以为她真的只是到日本旅游，但是诺诺说过的话到目前为止全部得到了验证。

红发巫女难道偷偷跑到寺庙给嘴开了光？

秦杉奈闭上眼，她郑重地唤出他的名字，“源稚生，橘政宗是不是把六甲山的事情告诉你了。”

源稚生忽然松开了手，他后退一步，眼神冰冷，“我只是你和老爹对弈的棋子对么。”

“我没有把你当成棋子，”秦杉奈的目光落在源稚生的龙胆纹戒指上，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我从始至终都希望你能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真正将你当作棋子的是谁，你其实心里很清楚。”

“这世界本就不存在绝对的正义或是绝对的邪恶。正义的伙伴相信的从来都不是正义，他们相信的是自己。”秦杉奈说，“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敢正视，那么他也没资格去做正义的伙伴。”

源稚生怔住，一个猜测从心底浮出，“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稚女……”

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打断了源稚生的话。源稚生转过身，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号码目光微凝。

秦杉奈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感觉到手机在指尖跳动，也转过身接听电话。

源稚生：“绘梨衣又偷偷跑出来了？”

秦杉奈：“你和绘梨衣在一起？”

正在接电话的两人顿住，同时转身，相顾无言。

“没事，我找到她了。”源稚生挂掉了电话。

秦杉奈扭头，“哪家医院，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们。”

路明非将手机放到口袋里，走到绘梨衣身边坐下，“你的家人很快就会来接你。”

绘梨衣点点头，随后低下头，暗红色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脸颊。

路明非抓抓头，犹豫地说，“你想要什么吗，大厅里有自动贩卖机，我去买来给你。”

绘梨衣抬起头，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光，她迅速地在本子上写下，“花火。”

路明非震惊地看向绘梨衣，他很想说黑|道公主了不起，黑|道公主就能随便耍人吗！但是绘梨衣眼中的光亮令路明非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在开玩笑，从认识绘梨衣到现在，路明非第一次发现那双死一般沉寂的黑瞳中竟然也能发出光来。

路明非只好在心里嘟囔大姐你有没有常识啊，谁家自动贩卖机里会卖烟花啊，你要喝一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