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去的贷款7

正好是国家整顿金融业力度最大的时期，经办的案件估计也多是与违规违纪、贪污腐败、权色交易有关，过多失败者的案例造就了他权利欲望低下、行事小心谨慎，但辛甜儿还想从这方面试一下，试一下当人发现权利带来的积极一面时，他会如何反应。

“我们先去五楼开会吧，来分行办公的事情以后再说，走吧，莫行长。”

看来贲涛是唱黑脸，辛甜儿是唱白脸。莫门歪了歪头起身，跟在两人身后，来到电梯门口。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四十，这个中层以上的会议，真的有开的必要了吗？

“戴励在外面风光了十年，他自我感觉很良好吧？”提他做什么？莫门看了眼辛甜儿，只见辛甜儿按了下电梯下键，吸了口气，神色自若地继续讲，“我和他也算世交，老爷子那一辈一起下过乡。”

“他的确是个自恋的人。”莫门如实答复。

“是自负吧？他大学毕业后还给我父亲写信，说想整顿政坛，张口就要去纪委。故人之子，无论多难，老爷子也是要帮的，可无论去哪里的纪委总要时间安排吧？他等不了，一生气自己随着学校分配去了什么地方的什么储蓄所。”辛甜儿并不讨厌戴励，甚至还有些可怜他，年幼丧父，青年丧母，辛庸也时不时提起过他。

“倒是给他干出了一点成绩，可能有这方面天赋吧。”

“天赋？让人闻风丧胆的天赋？他这十年猛干，我敢说无论是券商、证券、银行，还是银保、证保、央行，没有一个喜欢他。你别看格林银行让他去特区干行长，三五年后怎么样都不好说。”辛甜儿没所谓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戴励在他眼里就是个不懂人□□故、不知道留后手的莽夫。

“也是，秋后算账，谁也逃不过。”莫门心直口快，说完这话没见着辛甜儿脸上的肌肉一紧。电梯到了，莫门伸手挡住电梯门，请辛甜儿先进去。

电梯关上门，翻了三圈白眼的辛甜儿又开口了，她不想迂回了，“你跟着戴励那么久，相信某些方面和他还是很相似的。”

“？”这句话里的深层意思莫门还没体会到。

“条件够好，合作就达成，你们处理格林银行那件事时，不就这样的吗？”

她怎么会知道？莫门瞥了一眼辛甜儿的背影，再抬眼时却发现辛甜儿正利用镜子的反射看着自己。

“什么事？”莫门盯着镜子里的辛甜儿反问。

引出问题的是辛甜儿，做出回答的却是贲涛，“三百换三十千，巴黎飞南非。”

四年前，格林银行法兰克福子行，其风险老总顾某被举报配合他人挪用专项拨款一千万欧元，戴老大奉命带检查组前往法国调查，检查组一行人还没落地，顾某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u盘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办公室。

当时莫门一直在法国，早已排查到顾某控制的他人海外账户，只要戴老大下令，顾某违规收取的百分之三十点费就可以收回，但查封账户的指令却一直没有到。原来顾某留下的u盘里有着更大的案件信息，顾某答应只要她的三百万欧顺利汇出，她就会立刻发送剩余证据。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顾某主动辞职，移民南非，戴老大则拿到了法兰克福子行被海外渗透、意图盗取格林银行外汇储备的决定性证据，为其挽回三亿欧的损失。

结案的时候，老大明确下过封口令，他俩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这和什么事没关系。”辛甜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贲涛，话不会说，连自己想做什么也猜不着了？“主要是我说的第一句话，条件够好，合作就达成。”

“例如？”

“例如你父母的消息，换你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在支行？”

莫门这块像被雷劈晕的木头，直到刚才辛甜儿说到“父母”，他的脸色才有些变化，贲涛暗自庆幸，原以为这人既没有物质的欲望，也没有上进的心，是个典型的油盐不进，现在看来还是有软肋的。

“辛行长也关心我找父母的事情？”莫门一想到自己在众人眼里犹如小蝌蚪找妈妈的可爱形象，忍不住笑了笑。

“你是不是认为戴励找不到，我又何德何能可以找到？”辛甜儿可以感觉到，莫门的笑并不是那种感激的、谄媚的笑，他的笑里带着点嘲讽与不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动用一切关系帮你找”。

贲涛此时又开始插话，挑拨离间的意味愈加明显，“为什么你跟着戴励那么久，他都没有帮你查查，像你父母是否在国内、是否活着、是否过得好？我觉得凭他的手腕，没有什么时查不到的。”

莫门笑出了声，顺带伸手按下了5层的按键，“哎？我们都没按电梯诶。”

“.....”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拙略演技？辛甜儿与贲涛再次被自己对着这块木头浪费时间的愚蠢行为而感到无语。